“你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南柒泽截断她的话，摇头叹息，“但你身上的胭脂气太浓，足以将池中鱼熏得断气。”

南纤桢头痛难耐之际，压根儿腾不出半分心思细究她的冷嘲热讽。下意识抬手将袖摆凑近鼻尖，嗅了两下，发现确实如她所言，胭脂味儿颇浓。

“我……”

“六皇姐不知而无罪。”南柒泽又一次打断她，微笑着，“毕竟你最是心地善良，若是跌落湖中不慎弄死了一两条鱼，想来也会因此愧疚难安。”

她笑得分外温柔，却是透出了隐隐恶意，无故令在场众人感到毛骨悚然。

南纤檀终是看不下去，提亮嗓音，“七弟！”

南柒泽转头看她，不见笑意地笑了笑，“贞锦皇姐一心寻死，反倒显了本宫多此一举。”

南纤檀嘴角抽搐了一下，勉强道，“……那皇姐代六妹谢过七弟了。”

她瞧南纤桢似是伤得不轻，连忙吩咐旁侧侍从将她扶住。

南柒泽走上前，将缠在南纤桢腰间的绫布取下，顺便凑在她耳边轻声道——

“想必贞锦皇姐不知晓，若拂宁闻见了胭脂香，会起疹子，现在可懂了？”

“……”

太子殿下说完这句话，往后退离两步，众人只见被人搀扶下去的贞锦公主脸色泛白，更有些失魂落魄。

南柒泽见她临走时甚至不敢多瞧几眼拂宁，顿时觉得好笑。

这两位姝丽平日所用的脂粉皆是讲究，据说是来自某位已故多年香师的独创秘方，提取工序十分复杂。凭着南纤桢追求某人这股癫狂劲儿，保不准未来得日日素面朝天！

南纤檀道别，“七弟，我们先行一步。”

南柒泽点点头。

见众人都各自离去了，她直接绫布将丢给黄皮，“拿回去烧了！”

黄皮不敢多问，只低声说“是”。

“殿下如何知晓微臣闻不得脂粉味？”拂宁忽然出声问。

“当然是随意扯的。”

方才与南纤桢低语让这人听了正着，南柒泽倒是一点也不感到诧异。

话落，她一愣，“难道本宫还说对了？”

拂宁不置可否。

“难怪呢。”南柒泽上下打量了他片刻，咕哝，“瞧着年岁老大不小了，还没娶妻。”

拂宁瞥了她一眼，神色莫测。

“第三次了。”

“什么？”

“殿下在微臣面前提醒过此事，今日第三次。”

南柒泽仔细想了想似乎好像有过这么回事，不由有些心虚地咳了一声，突然觉得前两次的自己有些多事。

“若是微臣没有记错，太傅还不曾婚配。”拂宁侧过脸，眸光凝着她，“殿下为何不曾向他过？”

“太傅啊……他家中的母亲自会为他操心此事，轮不上本宫。”南柒泽摇头。

拂宁敛下眸，“唔”地应一声。

南柒泽觉得今日的拂宁有些不对劲，又想起传言中这位权相早年丧母，仕途虽畅，却是半世坎坷。况且上回因抄书一事，她在相府呆了数日，偌大的府上不见亲眷。

这人，除却位高权重以外，只剩下孤苦无依了罢。

于是太子殿下越想越感到不妥。

方才的话虽然寻常，若是让某些心思细腻又性情敏感的人听了，可能就成了另一番回事。

她补充道，“太傅……太傅不一样，他还年轻，娶妻不宜太早，否则容易让女色掏空了身子，但是你身边若是多了一两位体己之人，想来是极妙的。”

拂宁没说什么，但脸色明显比方才更不好看。

南柒泽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可能又不慎踩中了某人心头的痛处了，索性不在这个话头上纠缠，“方才你躲得倒是很快！”

“贞锦公主会武。”拂宁一语点破。

“会武又如何？在场人自然都不是瞎子，不止看见她差点落水，还看见你袖手旁观。”南柒泽轻嗤一声，“万一贞锦要真出了事，你亦是难辞其咎。”

南纤桢当然不是真正想寻死，落水后，必然会有人将她救上来。只是当时哀大莫过心死，才一时犯了冲动。

时令已是暮秋，湖中的水冰寒彻骨，女子的身子最为娇贵，受不得寒气，更是碰不得生冷之物。

她摇头，口吻似嘲非嘲，“为了你，她可真是煞费苦心。”

拂宁淡淡而笑，“无妨，总归有殿下为微臣解围。”

“谁替你解围？”南柒泽立即反驳，“这是母后的安寝的地方，本宫素来厌恶莫相干的人踏足，否则谁理会你躲不躲救不救！”

拂宁听着她有些别扭生硬的口吻，眸光却破绽了些许柔和。

他反问，“要是救了，有何好处？”

南柒泽冷哼，“当然能得之窈窕淑女。”

“我不好逑。”

“那你定然非君子！”

拂宁淡淡道，“你亦如是，彼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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