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侯府出门,一路上碎叶城的百姓自发给她送亲,看着昔日那些熟悉的面孔,净初终是忍不住掉了眼泪。
净初穿衣素来素净简单,今日穿着大红的喜服,逶迤的裙摆铺满了整个马车车厢,头上戴着纯金凤冠,凤冠上有一排排的吊坠,一直垂到净初的下巴上,子衿别出心裁,还在她的额头点了一朵娇媚的红色百合,她整个人美得浓烈而张扬。
同样一身红色喜服的子归安慰:“从榕城到碎叶城也不过就是七八日的路程,你若想回来了,我们随时都可以回来。”
“你,离我远点!”虽然答应了嫁给子归,可净初的心里的疙瘩可是一点都没消除。
恨他!
子归撩开衣袍,一脚踩在净初身旁,弯腰低头,勾住净初的下巴,恶狠狠道:“小爷现在对你耍流氓可是合情合理的。”
“你敢我便告诉姑母!”现在有子衿做盾牌,净初才不怕子归。
“母亲也管不得我们夫妻之间亲密,再说了,你好意思痛母亲说,姑母,相公他亲我,啊哈哈哈,一点都不好笑!”子归像抽筋一般,大笑三声后,忽然严肃的说一点不好笑。
净初咬牙:“离我远点!”
“小爷最喜欢凑近了看,媳妇,给小爷我乐一个!”子归不怕死的继续在净初面前调戏。
净初怒极,伸手便要与子归打一架,可子归却握住她的手掌,将她的手掌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这样挺好看的,打架搞得披头散发,变丑了可别哭。”
新娘子么,都是爱美的,净初自然也不例外,羞红着脸要将手从子归手里扯出来,可子归握的紧,不管她用多大力,始终无法将手取出来,子归笑笑不说话,将她的手放在胸口,与她坐在一处,看着她傻笑。
他嘴巴不贱了,净初反而觉得不习惯,用脚踢他:“你坐到别的地方去!”
“我不,你是我媳妇,我拼什么不能坐你身边,我不但要坐你身边,等回到皇宫,嘿嘿嘿”子归搓着手,一脸猥琐的看着净初。
不能打是么?
妆容会坏是么?
啪!
那踢小腿终归是没问题的吧,净初伸出脚,像踹杀父仇人一样的狠狠一脚踹过去,子归当场便叫得变了调。
啊哦!
听到叫声,走在最前面的聘婷淡笑,倒是墨儿听不下去了,走到马车旁,拍了拍车厢:“哎哎哎,注点意!”
子归疼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只能抱着腿“嘶嘶”“呼呼”,一边疼一边揉一边自己给自己吹!
净初瞬间便觉得清净了不少。
八日后,北狄皇宫。
经过繁琐的繁文缛节之后,净初总算被送进了洞房。
“郡主啊不,太子妃,今夜可是您与太子殿下的洞房花烛夜,您可得收敛些您的脾气,临行前夫人曾交代玲儿,让玲儿告诉太子妃,千万不可任性妄为,这里是皇宫,不是定北侯府。”
净初已经累得两眼无神,定定的看着玲儿,不说话。
不多时,子归便在墨儿小刚弟弟还有赵云轩的撺掇下,扭扭捏捏的来到新房门口,嘴巴贱是一回事,可真到了实战,却是另外一回事。
子归坦言:“你们这群禽兽,给我看的那些小黄本到底有没有用?”
谁知道!
可赵云轩与小刚却点头慎重道:“大哥,以你的聪明才智,不过就是爬一回巫山,淋一场雨,小事一桩,我们相信你!”
好!
子归颇感自豪的拍了拍胸膛:“你们就等着哥哥凯旋而归吧!”
说罢,壮士断腕一般的推门进入,而后将那一干望穿秋水的小混蛋隔绝在外。
玲儿见子归进门,嘴巴特甜的恭维:“奴婢祝太子与太子妃早生贵子,百年好合,琴瑟和鸣,共效于飞。”
“多谢玲儿!”子归将红包递给玲儿,玲儿领了红白,便连忙出了门去,而后顺便将墨儿等人轰走。
夜,静谧得让人彷徨!
净初紧紧的握住衣摆,在盖头下显得不知所措,子归拿着同心杆,将净初的盖头揭开,即便来的路上已经看了好几日,可现在在灯火下看,子归还是觉得净初美得超凡脱俗。
“初儿”子归虽然想心里练习了千百遍,可真到了关键时刻,却真不知从哪里下手比较好。
净初不看他,头低得不能再低。
“初儿?”子归的手作鸡爪状,想要袭胸,又觉得有些唐突,收回来,放在唇边咬了咬,再伸出去,想掐人家美人的小蛮腰,又怕被扇巴掌。
子归自个儿在那里纠结了半天,却发现净初头部有节奏的一点一点的,他瞬间就像被侮辱了一般,点着净初的额头道:“臭丫头,你要是敢新婚夜给我睡着,看我”
想要说出口的狠话,终究在看见净初纯真的睡颜时,自动消音。
哼!
“看你今日累坏了,小爷我就先饶了你,明晚上,明晚上嘿嘿嘿嘿嘿!”子归在心里自己脑补了一出大灰狼扑倒小绵羊的画面。
而后,认命一般的替净初除去鞋袜,将她放在榻上,盖好被子,然后自己小心翼翼的躺下,一点没敢打扰净初。
翌日大清早,玲儿便在杏儿姑姑的带领下,守在门口等着验货
可等了好久也没见动静,两人便敲门,可门里没有人应声,杏儿姑姑着急了,便推门走了进去。
可进到内殿,却发现两人压根就没在榻上,凌乱不堪的被子下,干净得像刚洗过的一般,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
两人好奇的四下张望,却见靠近后院的窗户大开,这二位竟然在院子里打架
两人打架的内容可谓相当纯洁,没有武林高手过招的既视感,也没有一般夫妻打架的场面感,简直就是两个小娃娃级别的较量。
净初用手掌抠着子归的鼻孔,子归抓着净初的头发,两人扭曲又和谐的定格在原地,两人都呼哧呼哧的喘着大气,明明都已经累得受不住,可谁也不放手。
作为婆家人,又是伯母,杏儿不得不走过去拧着子归的耳朵,恨铁不成钢道:“你这孩子,人家太子妃刚嫁过来,你这般与她打架,若是被陛下知道,不知又要怎么罚你了。”
“十伯母,疼疼疼!”子归被杏儿拧着耳朵,便不敢说话了,乖乖的放下净初的头发,净初见有人来了,也赶紧放开子归的鼻孔,作娇羞状。
杏儿将子归拉到一边:“怎么回事,榻上怎么不见落红?”
子归脸爆红,愤恨的咬牙:“还落红,我体恤她累坏了,放过她没对她下手,她今日大早上醒来,便说我非礼她,对着我就是一顿打!”
真可怜!
哎!
杏儿摇头:“这不都要怪你,平日说话做事没个正经!”
说罢,便走到净初面前:“太子妃,陛下与皇后娘娘还等着您去敬茶呢!”
“伯母唤我净初便好!”净初屈膝给杏儿行礼,一副端庄良家妇女样。
杏儿当即便想:“这孩子性格挺好的,子归就是孩子气重,欠收拾!”
一行人收拾妥帖之后,便去了未央宫。
崇睿见子归与净初一脸的愤恨,丝毫未见半分新婚的样子,心下了然,便用眼神掠杀子归,子归在崇睿面前,属于老鼠,他本能的挪着小碎步,躲在净初身后,企图躲过崇睿目光的掠杀。
崇睿秒变脸,温和的笑着对净初说:“离开父母,可有不方便的地方?”
“回父皇,净初习惯的!”净初在崇睿面前,那绝对是小绵羊。
“那就好,若是有什么需要,可找你姑母,或者杏儿姑姑,这宫里大小事,她都十分清楚!”
说罢,再次对净初温柔一笑。
净初那个感动啊,心想:“我爹爹也不知为何这般恨父皇,父皇挺好的呀!”
当夜。
子归恬着脸挨着净初坐在榻上,净初手里拿着书看的正好,见子归靠近,便挪开了些。
子归再挤过去,净初便再挪开,最后净初被挤到角落,实在没有地方可去,便抬起脸来,冷声道:“滚远点!”
“老子就不信了,我是你夫君,昨夜我体恤你紧张,放过了你,今夜小爷若是再放过你,如何保住这皇宫小恶霸的名头?”
言落,子归便精准的掐着净初的小蛮腰,将她往怀里带。
净初羞得满脸通红,左右躲避:“混蛋,你若是敢对我做那种事,我就阉了你!”
“来啊,小爷送你阉!”子归撩开袍子,便露出白色的亵裤,那鼓鼓囊囊的一大团就在净初眼前晃啊晃的,别提多扎眼。
净初羞得用手捂住眼睛,带着哭声怒骂:“子归,你这混蛋,流氓,臭流氓!”
么!
子归捧着净初的脸先亲了一大口,而后便对着净初喋喋不休的红唇使劲吻下去,净初只觉得轰的一声,眼前全是绚丽的烟花,将她紧紧的包围。
子归唇间的温热,像冬日里暖暖的浓汤,充斥在净初的唇齿之间,暖得她浑身酥麻,翩然不知归处。
净初的软化,让子归胆子变得大了起来,他的手顺着净初的锁骨,一路往下,在她胸前停留了一秒钟,又滑到腰上,最后又慢慢的,试探的游回净初的胸前。
像是下定决定要流氓到底一般,子归忽然生出宽大的手掌,将净初整个握在手里。
啪!
被吻得快要窒息的净初忽然醒悟一般,狠狠甩了子归一耳光,而后防备的将衣襟拉好:“当年父皇三年才得以与母后同房,你猴急什么?”
这事有谁不急的?
子归咬牙:“我父皇那是亲不到,憋成内伤了都,你不会也想让我憋成内伤吧!”
“对!”在子归期待的眼神中,净初斩钉截铁的甩了一个字,而后伸脚要将子归踢飞出去。
子归见她动脚,敏捷的出手抓住净初的脚踝,伸手便去扯净初的腰带,净初急眼了:“你若是在放肆,别怪我不客气。”
“你不客气一个给小爷我看看!”子归将净初的腰带解开,接着便伸手去解净初的衣带。
净初真怒了,随手撒了一把药粉,子归双眼成斗鸡眼状,在榻前转了几圈之后,便软软的倒在榻上。
净初伸手拍了拍手上的药粉,一脚将子归踢到里面躺好,而后傲娇道:“好歹我也是谷亦荀的女儿,不对你用毒是客气,可是你这种混蛋,根本就不用跟你客气。”
之后,连着好几日子归想尽各种办法求欢,最后皆被净初的各种毒药毒翻,为此,子归很是恼火。
一日,子归一个人坐在御花园唉声叹气,崇睿眸色凉凉的看着他,凉声道:“一个大好男儿,整天待在花丛中叹气,有本事就赶紧圆房,丢老子的脸。”
事实证明,崇睿只有在面对无赖的时候,才会用到“老子”这个经典的词语。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子归大人更是愁上加愁,这都什么跟什么,他还没见过哪个新婚的丈夫,连行房的权利都没有。
“父皇,当年您是怎么逼着母后与您同房的?”子归一脸讨教样。
崇睿一脸傲娇样:“朕要与你母后同房,需要逼么?”
呃!
“那我不管了,小初儿说要效仿母后,婚后先考察三年!”反正你们急吧,本小爷已经是没主意了。
崇睿勾唇,子归仿佛能看到他闪闪发光的后槽牙。
“儿子,你真让她考察三年?”
“那我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崇睿冷眼睨他剜他:“繁礼君子,不厌忠信,战阵之间,不厌诈伪。君其诈之而已矣。”
“父皇的意思是说”子归挑眉,笑得不怀好意。
崇睿整理衣袖,一本正经道:“去找你师母,她会帮你想到最有效的办法!”
子归一听有办法,立马屁颠颠的就找师母去了。
崇睿在后面冷眼道:“蠢货,老子一大把年纪了,还得教你怎么欺负小姑娘,简直有辱为父的威名。”
可子归大人听不到啊,他风风火火的跑到墨儿家里,踩在凳子上便开始撒泼:“师父师娘啊,快来救命啊!”
“你爹死了!”帅大叔墨影冷冷一勾凤眸,说话几十年如一日的毒辣。
呃!
子归呸呸呸了三下:“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子归,你告诉师母,这一胎是不是个闺女!”晓芳挺着肚子,恶狠狠的看着墨影。
子归做羞涩状:“姑母,人家都成亲了,说这话不准了!”(画外音:某疯老家这边有个习俗,就是孕妇问童子,肚子里的孩子性格是什么,据说非常准!记住,是童子哦!)
“哼!你圆房了么,就跟老娘这装有经验的样子!”晓芳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子归的不堪,还撒了一把盐:“据说,你天天都被那丫头毒晕?”
子归恨!
“这胎铁定是个带把的!”
“臭小子,说什么呢?”晓芳怒,提着剑就要找子归拼命,当年就是因为墨影一句话,说她不会生孩子,生了三个没用的蠢货,就没给他生一个软萌小女儿。
晓芳这暴脾气自然是不能忍的,说生就生,可后来连着生了五个,都是儿子,晓芳也很绝望啊,这会儿子归这话,简直就是点燃了炮仗。
子归一见晓芳生气,立马换上一副伪善的嘴脸,嬉皮笑脸道:“真是妹妹,可爱的妹妹,偏亮的妹妹。”
“嗯,这还差不多,说吧,有什么事求我们!”晓芳满意了,便坐下来,优哉游哉的抿了一口茶,子归见状,连忙上前去给师母捏肩。
“那个那个我父皇说,您有办法收拾吴净初那小丫头?”原本很是难以启齿的话,可为了自己的性福,子归还是厚着脸皮说了。
一听到这事,平日高冷的墨影大侠立马搬个小板凳凑上来,一脸八卦状:“这事还不简单,以牙还牙呗!”
说罢,与晓芳一同奸笑,笑得子归有些头皮发麻。
“您说让我给她下毒,将她毒晕,然后”子归将自己衣服往两边一扯,那动作要多下流有多下流。
墨影秒变脸:“蠢货,你爹你娘算计人那么狠,咋生了你这么个傻白甜?你若是毒晕她,她第二天不找你拼命?”
“那是必须的!”不用想,子归确定一定会。
“所以啊,这可是个好东西,当年魂归用这药算计我们,现在刚好让子归替我们还回去,来,拿着,这药制药净初丫头吃下去,保证哭着求你!”晓芳挑眉,一脸猥琐状。
子归一听,立马便乐了。
揣着药就走,看着子归兴冲冲离去的背影,晓芳总觉得哪里不对:“师哥卖这个大个人情给我们,到底为什么?”
“报二十年前魂调戏慕子衿的仇!”墨影勾唇,笑得一脸得意。
“我去,二十年前的仇,今日才报,我师哥简直”已经没有词汇能赞美他。
皇宫。
子归大人拿到合欢散后,便打了鸡血似的,去御膳房让人弄了参汤,将合欢散掺杂在其中,趁着净初入迷时,将药送到她面前,净初不疑有他,一口气喝光了参汤,还一脸娇柔的与子归道谢。
子归为了毁尸灭迹,将装参茶的杯子掉包,而后便守着净初,等着她“哭着求他留下来”。
果然,过了没多久,净初便双颊酡红的扯着自己的衣襟,柔弱无骨的攀附在子归身上,哀求道:“子归,我好奇怪,你救救我!”
子归故作为难:“初儿,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这样,我不想你到时候醒来怪我!”
“不,不怪你,求你,帮帮我!”净初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扯得七零八碎,里面的小兜儿露出来,勾得子归大人兽血沸腾。
可他却咬紧牙关,打死不从!
玲儿在外面便听到:
“不要,初儿你不能这样,你醒来会打我的!”
“你给我过来,快点,我好热,你把衣服脱了!”
“你热你脱我衣服作甚?”
“闭嘴!我要与你洞房!”
然后就是翻炒童子鸡!
事后,净初抓着被子愤恨的提着长剑要杀了子归,可子归却大叫冤枉:“明明是你非要非礼我,我拦都拦不住!”
“你放屁,是你,一定是你给我下药了!”净初那个气啊,恨不得掐死子归。
可人家玲儿一番绘声绘色的讲解之后,净初不得不正视心里深处的回忆,是的,她饥渴难耐的将子归给强办了。
为此,她好长一段时间受到了子归大人的“压”迫,直到后来,一次子归大人喝醉了酒,她才得知事情真相。
然而,那已经是很多很多年以后,净初变成了孩子的娘,子归变成孩子的爹。
想起这段往事,净初心里都还忍不住愤恨,可即便后来的子归大人变得沉稳有度,可心里依旧牢牢的记得,这是他们家的祖训,兵不厌诈方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