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魂归带着子衿逃亡的时间,崇睿马不停蹄漏液赶往灵台山,将皇帝的手谕交到明觉大师手上,“大师,慕氏被修罗殿第一杀手魂归带走,崇睿恳请大师出手相助。”
“王爷总算信命了?”明觉大师曾经断言,崇睿定然会与子衿成就大好姻缘,可当时崇睿心系何絮儿,对大师的话不予理睬,还说子衿的良人,永远不会是他。
崇睿苦笑,“崇睿不信命,我信现实!”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明觉大师揽着胡须,睿智的双眼里藏着一抹欣喜。
“多谢大师出手相助!”崇睿拱手言谢。
“老秃驴这便出发。王爷留在京都须得小心,王爷近日犯小人,慎重啊慎重!”
崇睿拧眉,他有不犯小人的时候么?
却不料,崇睿刚回到王府门口,便看见两名禁卫军守在睿王府大门口,他神色一凛,本能的想到这些人是冲着絮儿来的。
刚哲也发现了,对崇睿使眼色,“怎么办?”
这时崇睿已然被那两名禁军发现,两人走上前来,对一身戎装的崇睿行礼,“睿王殿下,我等是奉命搜查贤妃下落的铁骑营侍卫,因收到举报,说睿王府上有一女子,与贤妃长相酷似,是以”
那禁军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刚哲狠甩了一耳光,“大胆,你可是怀疑王爷?”
“属下不敢,只是贤妃失踪一事,陛下大为震怒,陛下诏令。不管是王公大臣,还是皇亲国戚的宅邸,只要有贤妃的消息,我等均可搜查,任何人不得阻拦。”那人捧着被刚哲打的左脸,一脸的桀骜。
“罢了,让他们搜!”崇睿冷冷的越过那两名禁军,一路前往琅琊阁。
一路上,都有禁军在大肆搜查,只要还没有被找到,就说明她暂时是安全的。
“王爷,这事未免巧合了些。”刚哲抱着破云刀,冷厉的看着那些来往搜查的禁军。
崇睿冷笑,“这些人定然都是李家的死忠,我这边刚调集大军前去围剿修罗殿,宫里立刻就有人前来搜查我的宅邸,这事怎么可能是巧合?”
“王爷可曾留下影卫?”刚哲见他们如此搜查,都没有找到何絮儿,有些担心她会发现暗道,并藏身于暗道中。
“只要给她时间离开琅琊阁,她就不会被找到!”崇睿府中,除了琅琊阁与琉璃阁那条暗道,还有许多可藏身之所,那些地方。何絮儿都知道。
崇睿见刚哲抱着破云刀冷冷的站在院子里,像是随时都想出手打架一般的暴戾,淡淡的说,“若是担心,便去看看,我听说那小丫头伤得挺重。”
刚哲换了个姿势抱破云刀,“王爷还是操心自己的事为好!”
言落,刚哲转身离去。
崇睿眸色沉沉的目送刚哲离去,心里却狠狠的,像被人掏空一般的疼。
那些禁军未曾在崇睿府中搜寻到何絮儿的踪影,与崇睿告罪之后,便要离开,崇睿看着那领头之人,淡淡的说,“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若有下次,崇睿定与她纠缠到底。”
那人脸色一变,灰溜溜的带着人离开睿王府。
崇睿负手而立,站在回廊上,仿佛他站着站着,只要一回头,便能看见子衿站在他身后,巧笑嫣然的说,“王爷。用膳了么?”
自从知道崇睿不按时吃饭,子衿每次见他,必然会先问这一句,可如今,当她不在身边时,崇睿才发现,原来她的恬淡温暖,早已经深深的融入他的骨血,每一寸,每一分。
晓芳从回廊的那头走过来,直挺挺的跪在崇睿面前,“师哥,是晓芳大意,才让魂归有机会带走王妃,你罚我吧!”
“他对你做了什么?”即便晓芳心性不定爱贪玩,可墨影那般沉稳的人,却断然不会胡闹,他能想到的唯一的理由,便是晓芳定然被魂归缠上了。
说起这个,晓芳便有气,“他给我下了合欢散!”
崇睿听了晓芳的话,气得一掌拍在护栏上,那上好的檀木制成的护栏,出现了一丝皴裂。不肖片刻,便一分为二。
“他可曾伤你?”崇睿沉吟了片刻,方才开口。
“没有,他将我丢在客栈,便将大师哥引过去了!”说起墨影,晓芳的脸便红了起来,虽然过程她记得不十分清楚,可毕竟有那么些片段,让她羞得从此都不想再见墨影。
崇睿不再过问,毕竟墨影去了,便说明晓芳的情况不算太坏,只是他的子衿,却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一个人面对连他都无法抗衡的对手。
“师哥,王妃给你留了一封信,你”那封信,晓芳始终觉得崇睿还是不要看得好。
“给我!”崇睿伸手,晓芳便将信递给他,“你回去休息吧,你与墨影的事,我会禀明师傅的。”
“你与爹爹说来作甚,墨影大哥是被我强算了,你不要告诉爹,此事我自会处理。”晓芳再无状。也厚不下脸皮与崇睿说起与墨影的旖旎情事。
晓芳言毕,跺着脚离开崇睿,她心情不好,须得拆点东西方才过瘾。
晓芳走后,崇睿才展开那张纸条,子衿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崇睿的眸色幽深了几分,看到最后,崇睿不由得咬牙,“你与她做戏也敢这般写,心有所属,慕子衿,本王若不睡了你,我就不叫崇睿。”
他将那张纸条捏作一团,原本想丢到荷花池中,可手都扬起来,却又不舍,将纸条带回书房后,仔细的整理好,平整的放在书里,还拍了那本书几下,方才安心。
这一夜,崇睿坐在书房,未曾合眼
夜半时分,赵氏小屋。
一身黑衣的刚哲仿佛已经融入黑暗之中,他站在茴香的屋子门前,想伸手推开那扇门,可那扇门却好似有千万斤重,而他的手,没有一丝力气。
赵倾颜与莲姨不眠不休的守着,大夫来过,说是回天乏术,两人相顾无言,只余泪千行。
茴香才方五岁时,便被子衿从市集捡了回来,跟着子衿这么些年,虽名为主仆,实际上她们四人早已成了相依为命的亲人。
现在子衿生死未卜,茴香也命在旦夕,两个中年女子却像同时失去了两个孩子,生活的中心,一下子便轰然倒塌。
“小姐,您回去休息吧,这孩子怕是熬不到天亮了,我守着便行了?”赵倾颜大病初愈,莲姨担心她受不住,想让她回屋休息。
可茴香都这般模样了,赵倾颜哪里睡得着。她握着茴香的小手,喃喃说,“茴香十五了,这孩子跟着我们吃苦十年,这么乖的孩子,若不是她,我们哪里有这么多欢乐?”
“哎,这也是她的命,小姐与小主子从未错待过她,只怪怪她福薄!”莲姨说着,眼泪便成串的掉了下来。
站在门外的刚哲,想要推门的手慢慢收紧,最后紧握成拳,他的眼神里有挣扎,有不甘,却难掩那一抹沉痛的不舍。
刚哲咬牙,狠狠的推开门,大门中开的那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自己不一样的未来。
赵倾颜与莲姨吓了一跳,赵倾颜本能的去拔头上的发簪,做好了即便死也不让人用她再去要挟子衿的准备。
“小姐,是王爷家的侍卫!”莲姨见过刚哲几次,只是刚哲一向冷漠,她便没有与他有过任何交集。
刚哲将破云刀放在小桌子上,冷声说,“出去!”
“公子可是能救我家茴香?”赵倾颜希望他能。
“出去,准备热水,我未开门,任何人不许出声打扰。”刚哲那冷厉的性子,能说出这么多话,已是十分难得。
赵倾颜连忙拉着莲姨离开茴香的房间,将房间留给刚哲。
大门缓缓阖上,刚哲走到榻前,一双俊眉拧得死紧,像是不甘心一般,刚哲用指头,戳茴香微胖的小脸,“小东西!”
茴香却毫无回应!
刚哲冷凝着脸,忽然伸手解茴香的衣带,坚定的,不带一丝迟疑的,让茴香冰清玉洁的曼妙身姿,完完全全呈现在他面前。
然后,他又将自己的衣服全部除去,露出精壮的胸膛,刚哲的身上,纵横交错着许多伤,像是长期交错而成,他的身上,没有一丝空隙。
他从衣服里,取了一个精致的金丝楠木小方盒,推开盒子的暗格,里面赫然躺着一条莹白如玉的小虫,那条小虫长得肥肥胖胖,身上呈现半透明的颜色,可却看不到内脏,整个身体上,除了那双黑眼睛,再无任何杂色。
刚哲将小虫子抓出来,凉声说,“与这丫头一般,胖!”
那条虫子一动不动,根本不像活物,刚哲拧着眉将虫子放在自己胸膛心脏的位置上,那虫子忽然像活了一般,狠狠的咬在刚哲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喝着刚哲心头血。
不一会儿,那条原本莹白如玉的虫子,忽然变成了血一般的红色,并疯狂的扭动着身体,刚哲见虫子扭动,这才将茴香扶起来,嫌恶一般的拧起虫子,将虫子放在茴香胸前那处,那条虫子在茴香身体里飞快的游走,所到之处便会弓起一个大包。
虫子从茴香身体里,窜到脑袋,最后想是吃饱了一般,慢慢的游回刚哲手中,刚哲抓着它,将它放回盒子里,那虫子便又像死去一般,一动不动,只是那身上的颜色,却愈发红得妖异。
刚哲将茴香扶正,双手抵着茴香的后背,用自己的内力替茴香推宫过穴,这过程中,他与茴香皆是满头大汗。
直到两个时辰后,刚哲才收回手,此时,茴香的脸色已然好转,倒是刚哲经过这番治疗,脸白如纸,更是忍不住翻涌的血气,口吐鲜血。
“夫人。替她沐浴!”刚哲低沉的声音透过门扉传了出来。
赵倾颜与莲姨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急忙推门进去,却没想到,刚哲与茴香二人皆是衣衫不整。
莲姨大叫,“公子,你将茴香怎地了?”
赵倾颜却发现刚哲像是受了重伤一般,连忙走过去将茴香扶住,刚哲冷声说,“不许碰我任何东西!”
然后“咚”的一声,倒在床榻上。
赵倾颜连忙跟莲姨一起,将茴香用衣服裹住,抬着放到隔壁房间,她们早已经准备好的热水中。
午时,刚哲醒来。
看见刚哲,莲姨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感激,更像是责备,毕竟茴香是个清白女子,如今平白被他看光了去。
可他,毕竟也是为了救茴香性命,这让莲姨心情十分复杂。
刚哲走到大厅,对赵倾颜拱手,“夫人,刚哲愿负责!”
赵倾颜见刚哲这般证实的说要负责,连忙站起身来说,“公子不必如此,我们都知道公子是为了救她性命,只要公子能守口如瓶,我便十分感谢。”
“若她坚持,可让她随时回来找我!”刚哲深深的看了内堂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赵倾颜淡淡的看着,带着笑容。
莲姨不懂,便问,“小姐,他要负责便让他负责啊?”
“时机未到,时间到了,他会负责的。”
她这一生,最成功的便是感情,最失败的,也是感情,所以她希望孩子们都幸福。
魂归带着子衿一路逃亡,因为害怕被青峰十八子发现踪迹,一路上他都不敢去客栈投宿,更不敢往人群扎堆的地方走。
逃亡的路上风餐露宿,朝不保夕,恶劣的环境,加速了子衿寒疾发作,高热不退,魂归武功虽高,可毕竟不懂医术,他也只能干着急。
子衿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听到心里有声音喊她,“醒过来,活下去!”
这个声音一直不停的喊,一刻不停,吵得子衿烦了,她这才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在郊野上,而魂归正用树叶卷成的杯子弄水给她喝。
“醒了?快告诉老子,哪里能找到药救你性命!”魂归见子衿终于醒过来,高兴得咧着一口白牙。
子衿抬头问,“这是哪里?”
“我哪儿知道这是哪里!”魂归担心了一整夜,见子衿醒来,他虚脱一样的呈大字型躺在草地上,再也不想动一下。
子衿坐起身来,发现不远处有竹叶草,便推了魂归,“魂归大哥,劳烦您,将那开着蓝色小花的草药给我弄来一下。”
魂归原本不耐,可不知为何,听到子衿柔声叫他魂归大哥。他竟然不忍对这个性格坚韧的女人发脾气。
他虽然不是好人,可他尊敬英雄,而子衿虽然不会武功,对他而言,却算得上是个英雄。
他走过去拔了几株竹叶草,还细心的将它们洗干净之后,才交给子衿。
“多谢,我们这是要往哪儿走?”子衿接手过来,没有条件炜成汤药,便只能这般生吃,聊胜于无的希望能退烧。
魂归饶有兴趣的看着子衿,“我发现你这小娘子,一点被绑架的觉悟都没有,我能告诉你我要带你去哪里么?”
子衿的聪明与心思缜密,他是看到了的。
他态度恶劣,子衿也不以为杵,眉头都不皱一下,便将那几株竹叶草全部吞下肚。
“你到底得的什么病?”魂归从未见过子衿这种病症,明明看起来就像是风寒发热,可她浑身冰凉,像结了冰一般,甚是吓人。
子衿吃完了草药,虚弱的站起身来,“我们赶路吧!”
“去哪里?”魂归不知子衿何意。
“去了北荒,是不是我就能住在屋子里,不必受寒气侵袭,还能去吃药看病?”子衿那一身素白的衣服溅了泥土,沾了草屑,可她站在那里,还是那般清雅,不染纤尘。
魂归本能的点头,却又觉得不妥,“你怎知我要去北荒?”
“感觉!”子衿也不明说,魂归却被她逗乐了。
“你既感觉如此准,你说到了北荒,我找到解毒的方法,你猜我会如何对付你?”
“那你猜,我会不会一劳永逸,给你下个解不了的毒?”子衿模仿着魂归的语气,将魂归堵得哑口无言。
“最毒妇人心,你这般生病,老子都没将你丢在荒郊野外,你却想着怎么毒害我!”
他这般说,子衿也不理会他,他到底为何救子衿,子衿心里很清楚。
两人说话,说得好好的,魂归忽然走上前来,一把扼住子衿的脖子,将子衿挡在自己身前,目光戒备的看着周围。
子衿心里一动,身体都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下。
“出来,不然老子杀了她!”等了许久,魂归也未曾发现任何动静,他被人追了一路,早已心浮气躁,扼住子衿脖子的手,也微微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