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小小的灰羽比先前瘦了许多,身中一箭,让它至今胸背上还缺了两大块羽毛,粉粉的肉皮露在外面,还能看出很明显的疤痕,看起来十分怪异。但是那灼灼明亮的双眼,扑腾着的美丽的翅膀,都在证明它还活着。
夏侯羽承温柔的抚摸着灰羽的羽毛,轻声道:“是裴忠青救了它。他射出那箭,故意没有射中要害,但穿身一箭,也让灰羽九死一生。裴忠青将它秘密带回,好生照顾,灰羽才捡回一条命。当初我送信之时考虑不周,没有训练灰羽绕开皇宫,才造成了这无法挽回的事情。浩楠……对不住……”
楚浩楠瞪着墨绿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灰羽,想起了那些悲痛绝望的往事,眸中慢慢涌出泪水。他强压了压,哽咽道:“不怪你,祖父说,这就是命。我和妹妹能活着,他们二老已经……”他再也说不下去,连忙用手臂遮住了不停涌泪的双眼,泣不成声。
夏侯羽承也红了眼眶,想着那叱咤风云的二位南唐将军,就那样惨死于街市,心中愧疚难当。“浩楠,我一定帮你,也帮我自己,为楚家报仇!”
“好!”楚浩楠依旧没有拿开遮住双眼的右臂,用左手握住了夏侯羽承的肩膀,此时,再多的话语都显得苍白,他们挚友之间,什么都不必多说,便都心中明了。
“对了!”楚浩楠突然抬起了头,“给我舅父递个消息吧,告诉她怜儿无事。毕竟……唉……”
“好吧。”夏侯羽承轻轻的点了点头。
邰凤山上,安林又一次擒住了想要自缢的相然。苗羽桓颤抖着背对着他们,又一次问道:“你给我好好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安林也是心急,语气中都透露着焦急的情绪。已经失手一次,让主人痛不欲生,若是这一次在保护不好楚小姐,那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是啊相然,你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弄丢了楚小姐!你这样什么都不说就要谢罪,这……”
相然深吸了几口气,哽咽道:“属下办事不利,只求自缢!”
苗羽桓猛地狠转过身来,对着身后跪成一排满脸死色的隐士们吼道:“你们来说!”
隐士们哆哆嗦嗦的跪在那里,其中一名冷静些的开口说道:“主人,我们自那次没能保护好楚小姐,各个都是尽心尽力的。夏侯殇要放楚小姐出宫,我们就想立刻跟上去,可是……属下们刚刚迈出凤坤宫,便被夏侯殇身边的暗卫发现了……登时叫来了大批禁军围堵,属下们好不容易才脱身,就错过了……”
苗羽桓咬了咬牙,对着相然冷声道:“若是怜儿今日无事也就罢了,若是他有事,就算你求饶我也会杀了你!”
相然低垂着头,满脸自责道:“属下不才,辱没主人!”
安林看他暂且放弃了自缢,这才缓缓松开压制着他的手。这时,林外走来一名侍卫,安林迎了上去。侍卫轻声在安林耳边道:“安大人,外面有一个自称叫琴墨的人求见。”
安林一惊,快步走到苗羽桓身边。“主人,琴墨来了。”
苗羽桓心中一抖,猜不出琴墨的此事前来,带来的消息是好是坏。颤声道:“让他过来。”
琴墨面色冷峻的走上前来,淡淡看了看旁边跪着的一群人。走到苗羽桓身前施了一礼道:“苗先生,我家主子让我前来告知,楚小姐在她那里暂且安然。”
苗羽桓提着心听完,终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安然就好,安然就好……是我这个舅父无能,早知这些人办不好,我就该亲自前去的!”
琴墨并不答话,只低声道:“我家主子还说,若是得了机会,请苗先生过府一叙。”
苗羽桓眸光中闪过一丝惊诧,期待中带着不安。“他还肯让我见怜儿吗?我……我没脸见她。”他连自己的亲外甥女都保护不了,还夺什么巫乐国,如此想着,他有些心灰意冷。
琴墨依旧不敢冷峻的面容和声调:“主子说了,楚家剩下的就那两个可怜人,多出一个亲人,是会让他们开心许久的。他们不是不懂事的人,不会怪你。”
苗羽桓幽绿色的眸子晶晶亮亮,有些水汽。他牵起一丝笑,轻声道:“回去替我写过你主子,我择日便去。”
琴墨听他如此说,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裹来。“苗先生到城外的如是驿站,找到掌柜的,将这个交给他便可。在那里稍候片刻,属下会亲自来接先生。这期间先生千万不要随意跟其他人走。”
“好。”苗羽桓低应了一声。
琴墨颔首行了个礼,准备离去,刚转过身就看到颓然的跪在那里的相然,又抬头看了看面色担忧的安林。他又转回身来,对苗羽桓道:“苗先生,若属下本质没有问题,便好生训练,日后也是助力。”琴墨特地将训练两个字咬得很重,安林和相然的嘴角都明显的抽了抽。
苗羽桓赞赏的看了一眼琴墨,对跪着的人道:“听见了吗?若是这次教训过后,你们还不能好好训练,便真是留不得了!”
“是,属下一定不负众望。”安林也跪了下来,与相然和众人恭敬决然的低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