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
她缓了缓,尽量让声音平稳些,“您要我做什么?”
暗自苦笑了一下,这算是,原话奉还?
“够明白了。”
容宸对她摇头笑笑,乌沉的眸子,清透似墨玉,“顾大人是聪明人,你听得懂。”
听得懂什么?
刑部尚书府门前、天子脚下。
居心叵测的陵亲王世子、拉拢她这个居心更叵测的峪江郡主?
秦青箬额上隐隐渗出了冷汗,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恬然,沉默了半晌,她叹气道,“您这是在为难我。”
她小小一个翰林院修编,本就被帝王猜忌,若是再与容宸有牵扯,这条小命别想要了。
“顾大人出身峪江,我何必为难你?”
容宸轻笑着,突然握住她冰凉的手,将她抵在了马车壁上。
秦青箬听到峪江二字,背上的冷汗瞬间湿了衣衫。
峪江……峪江……
他怎么知道?
秦青箬思绪很乱,像是打翻了火油,一颗火星子噼啪炸响,随后蔓延开长龙似的蜿蜒大火。
无数念头在脑海中无措碰撞,她浑身上下冷得发抖。
昏黑中闪过一道光,她猛地抓住了——
不!
他不知道!
秦青箬骤然清醒过来,遂狠狠一掐掌心,须臾之间,稳住了心神。
尔后,她表情极为漠然地,缓缓把目光转向容宸。
“几个意思?”
少年的嗓音冷若寒霜。
带着平静的质问,不怒而威。
她虽被抵在马车壁上,神色却没有半分势弱。她分明仰头看人,却叫人不由生出种被俯视的错觉。
两道目光,就这么在半空中交锋对上。
一个温温润润居高临下,一个漫不经心邪气又挑衅。
容宸淡笑,修长的指尖力道陡增,声音蛊惑似的,“怎么,难道不是?你是峪江郡主的人,我怎舍得为难你?”
秦青箬突然温柔地笑。
不得不说,少年乖觉的时候,真的很讨人喜欢。
尤其是那双眼睛,漆黑清亮得眩目。
她的瞳仁,大而深邃。
特别像只懒洋洋的小野猫,窝在人怀中,有意无意去蹭你的手指。
容宸一下子愣了。
松开了手指,魔怔地想要去碰她的脸。
烛火下雪玉似的肌肤,近在咫尺,可他的手却像灌了铁水,怎么也抬不起来。
恍惚中,耳边似乎传来一声讽刺的轻笑。
那声音很好听,却也很凉薄。
“世子,您做梦呢?”
“那位郡主可是罪大恶极之人,下官,岂敢与之为伍?”
秦青箬亲切地笑着,眸底却是森寒。
她温柔地抬手,斟上满满一盏茶,又微笑着举起来,手腕轻轻一斜——
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