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郡主忽然感觉,面对十万大军都没有面对这孩子的压力大。
她对眼前这个小少年,依稀有些印象。
第一次见他,是在五年前。
这少年与其他孩子不同,他很是倨傲冷漠,像块冷冰冰的石头,对所有人都是十二分的戒备。
不管善意还是恶意,他通通不理人。
而且这孩子,天赋惊人。
由此,显而易见,白玉的家世来历,绝对不简单。
“江湖第一暗器高手,白玉。”
她慢慢地说着,微笑问他,“你是白家人?
祁山白家,传世百年精于暗器,江湖中声威赫赫,乃是一方豪强。
“不是。”
白玉在她对面坐下,想了想,面无表情补充:
“那是外祖家。”
秦青箬一怔,淡淡抿了口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片刻,她恍然大悟。
“澹台世家?”
难怪啊。
她就说这小子,那面容,怎的竟与澹台家主有七八分的像。
白老爷子的掌上明珠白掩妆,嫁的就是澹台家主。
而白家的外孙,可不就是澹台家少主?
“……你别问了。”
白玉的神情突然冷了,别开脸,低着头,手指紧抠着剑鞘上的纹饰,“那是仇家,我不会认的。”
小孩说话的声音仍旧冷漠,秦青箬却听得心尖一颤。
因为,杀气很重。
以至于她都有些惊愕,这么小的孩子,哪儿来的这么重的戾气?
就连晋王身边小狼一样的燕青,凶狠归凶狠,终究还是孩子,一身气息还是活泼干净得很。
还有,什么叫……仇家?
“说起来,我跟你青蔷姐姐,还有几分交情。”
秦青箬淡淡笑着,当真就没再问一句,慢悠悠地捧起茶来,似在回忆。
白玉孤冷的神情动了动,没抬头,却是在仔细听着。
秦青箬笑笑,继续道:
“后来青蔷嫁了人,却挂念姨母家的表弟,她说自己姨母命不好,嫁了个负心汉,唯恐表弟受了欺负,她又难产落下了病根,这两年身子也不太好,若是能见他一面……”
“她在哪?!”
白玉腾地起身,一下急了,“你说她在哪?她身子怎么了……你、你快说啊!”
小孩急得手足无措,神色慌乱得可怜。
忽然,他却狠狠攥紧了拳,满目血腥地仰头嘶吼,“是澹台家、是澹台家害她是不是?!”
一定是!一定是澹台家那个蛇窟狼窝!
逼死了他娘,险些害死了他,现在连青蔷姐姐他们也不放过!
“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秦青箬淡淡地看他,“我姓顾,不姓澹台。”她一顿,不疾不徐地放下茶盏,“况且你都不肯说实话,不肯信我,你叫我如何帮你?”
白玉站在她面前,低着头咬着牙,愣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半晌,少年红着一双眼睛,抬头看着她,几乎是低声哀求,“少主……”
小孩子的瞳眸都极美。
像漆黑的珍珠,干净而澄明。
尤其是很倔强的孩子,眼里泛上水光的时候,没有人,能狠心拒绝。
秦青箬微微叹息。
其实,她根本也没打算为难这小孩。
“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
她的声音温柔和缓,曲起手指,轻轻地叩着桌子,“但你至少得告诉我,你这堂堂少主,怎地来了九重琼阁?”
澹台家主那得是多大的心,才能让自己儿子跑来给人家当隐卫?
话音刚落,白玉那一身戾气骤然森冷,身子紧绷得像一张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