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这少年虽温和,却也是个有手段的——
一味怀柔者,入不了陛下的眼。
叶明远之所以没去参加科举,据说也会陛下授意,既然能借着五年一度的书院大比直接把人带走,何必再绕弯子?
十七岁的少年叶明远,是公认的大比夺魁者,毫无悬念。
在皇家书院,叶明远出现,就等同于院正亲至,就连一般的先生们都得给三分薄面。
偏生这少年谦和有礼,极为尊师重道,因此更得诸位师长青睐。
此时叶明远退至谢太傅身后,对身边的小厮耳语几句,那小厮神色震动,似是惊骇,旋即便赶忙点点头去了。
槐树荫下,一怀清寂。
皎皎银月下,缓缓走出来一个人。
温润少年,偏头看着那小厮的身影跑远,极清冷的墨眸微眯,竟生出几分兴致盎然。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纤白素指轻轻按上眉心,她微笑着,不紧不慢推开门。
半路蹦出个叶明远,这令不敢造次的严公子憋屈良久,憋久了的人,眼神倒是越发尖锐了。
“顾青熙!”
秦青箬还未进门,就听那边被侍卫按住的严公子破口大骂:“你敢告状!你算个什么玩意!”
严禀骂得欢快,很解气。
大放厥词后不忘轻蔑而得意地斜睨门边少年,那神情像极了邀功的母鸡。
然而——
秦青箬只是扫一眼疯狗似的的他,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便漠然移开了目光。
极致的冷漠、凉透骨。
严禀顿时闭了嘴。
不聋不瞎的人都知道,再闹下去完全是自讨没趣。
早已背过身去的秦青箬微笑。
对于色厉内荏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弃之不理。
人发疯或者撒泼,总是要给人看的,若是没人看,自然唱不成独角戏。
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曾挥剑扫平十万大军兵临城下的秦郡主,很有这个觉悟。
于是,在众人或忿恨或不安或惊愕的目光中,少年走得很平稳,她走到学堂正中央,站定,目光平静如深泉一泓。
那么清、那么深。
却有种异样的夺目,如月光铺满了深蓝海面。
严禀的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脸红脖子粗地继续发疯,“小爷杀了你,杀了你!”
“严相——”
波澜不惊两个字落地,闹哄哄的学堂瞬间静了。
众人齐刷刷地抬头,一时目光四下乱撞。
人呢人呢,严相不是来了么,人在哪儿呢?!
严禀更是听得浑身一抖,蓦地抬头,并未看见父亲,却见少年不知何时站在了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二人当中,懵然迷茫。
只那一瞬的凝神,严禀神使鬼差地飞快转开脸。
王夫子和掌院老先生都有些怔愣,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叶明远,也闪过一瞬间的不解。
唯独谢太傅,袖笼中的手抖了抖。
她要做什么?!
她极安静地立在那儿,夜风掠起细碎青丝如泼墨。最出彩的当属那双眸,清寒澄澈,像极了苍山深涧中冰雪消融,润湿了天池中最耀眼的墨玉。
素玉簪,梨木佩,甚至是最普通的青衣,依旧不妨碍这少年收获了无数惊艳的目光。
琅琅翠竹,一身尊华。
一开口,惊得满堂灯火寂然:“木秀于林,刚过易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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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高能,注意避让,恩。(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