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
“太子殿下!求翻牌!”
“太子殿下!求宠幸!啊!啊!啊!”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罗市机场,年轻的粉丝们一个高举着印有偶像名字的横幅以及荧光灯,随着旅客从出关处走出,一个头戴棒球帽,黑超遮面,脸上还戴着口罩的高大男子推着行李箱走出。
粉丝们瞬间高潮。
机场安保提前收到通知,在男人出关时,便在粉丝之前,抢先一步筑起人墙,护其快步通过。
粉丝们无法近身,只能紧跟其上,声嘶力竭地喊。
山呼海啸,大有将机场掀翻之势。
媒体记者蜂拥而上,同样被人高马大得安保人员挡下。
“卧槽!
这些人是被下了降头了吧?”
被挤掉了一只鞋,发型也乱了,在粉丝们走后,沿着候机大厅找了几圈,愣是没能找到自己的鞋,也没能接到要接的人,跟个铁拐李似地,不得不一高一低地走路,一会终于收获无数注目礼的陶北北,气到变形。
陶北北掏出手机打电话。
“季凌阳
你在哪儿呢?
我都在7号机机大厅等你半天了。
怎么还是没见着你人啊?
你是不是又耍着我玩呢?”
在1号机场大厅,等了近一个小时,最后才不得不在秘书薛思静的催促下离开,现在刚抵达公司,准备召开公司高层会议的季凌阳:“……”
秘书薛思静象征性地敲了敲总裁季凌阳办公室的门,推门进去。
季凌阳捂住手机听筒,目光冰冷地注视着没有经过他允许,就擅自进来的薛思静。
薛思静注意到季凌阳握在手里的手机。
季凌阳是一个办事十分讲究效率的人,从来不会把时间浪费在煲电话粥这件事情上。
薛思静猜到了电话那头的人是谁,这令她感到不安和烦闷。
两年前,还是在校大学生的薛思静凭借自己的努力,成功倒追当时是他学长的季凌阳。
他们一度谈婚论嫁。
可是这一切,当季凌阳成为陶北北法律上的继兄之后,一切都变了!
原本喜欢她的季母不再欢迎她前去季家做客,本来就态度对他不冷不热的凌阳更是一年都没有碰过她了!
季凌阳确实一直也没有提出过分手。
薛思静却还是不可避免地陷入恐慌之中。
总是担心忽然有一天,她就又得回到那个贫穷、落后的巷子里,得跟妹妹挤在一张狭小的床上。
不,不!
现在同学们当中,谁不知道她即将嫁入豪门?
她不能让那些人看她的笑话!
绝不!
察觉到季凌阳的不悦,薛思静眼底闪过一丝不安,她歉然地道,“抱歉,凌阳,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可是,高层们都已经到了,他们都在等你去主持会议。”
“我之前说过了,在公司,请叫我季经理
薛秘书。”
季凌阳完全一副公事公办地口吻道。
薛思静苍白了唇色,“对,对不起。
凌阳。
是我不对。
平时私底下喊习惯了。
凌——季总。
会议时间已经到了。
高层们都在等您过去。”
“嗯。
我知道了。
你先过去。
马上就到。”
“我已经到公司了。
我这边还有个会议要开。
还有,陶北北。
我之前以为你只是路痴。
现在看来,你智商也有严重的缺陷。
今天不许乱跑。
晚上一起跟爸妈吃顿饭。
我先忙,挂了。”
“那是你爸妈!
才不是我爸妈!
我们都不是一个姓好吗?!
还有,卧槽!
什么叫智商也有缺陷?
想当年我也是考过西城中学全校第一的好吗?
在一群学霸当中独领风骚是什么概念?
说明我的智商足以傲视群雄的好吗?!
”嘟嘟嘟嘟——“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
卧,槽!
季凌阳,你好样的!
陶北北隔空竖了个中指,愤愤地把把手机踹兜里里,继续一高一低地走出机场大厅。
后来发现,这么走路实在太遭罪了。
陶北北索性破罐子破摔,脱了脚上仅剩的这只鞋,把鞋子扔进就近的垃圾桶。
陶北北潇洒地扔了鞋,扭头就走。
余光扫过靠在墙边,一个真人等高的广告牌周边。
陶北北又倒退着,往后退了几步。
身着褚色广袍,祥云绣文,眉星剑目,俊朗飘逸。
是,他?!
陶北北抖着腿,守在边上等了十来分钟。
没有人前来认领。
也就是说,这个广告周边真的没人要了?
陶北北果断把这个跟真人等高的周边抗在肩膀上,如同抗一头猪的姿势(猪表示不服),一阵风似地刮出了机场大厅。
陶北北做贼心虚,脚底生风。
陶北北前脚从机场大厅走出,机场男性手间,一个体型微胖的男士从里头走出。
绕着洗手间附近绕了好几圈,男人一脸懵逼。
奇了怪了,他刚才靠在墙边的等高周边呢?
去哪儿了?
”别找了。
已经被人拿走了。“
一道轻快悦耳的声音自男人的身后响起。
王治猛地转过头,就看见自家艺人单手插兜,笑眯眯地朝他走来。
”哎哟!
我的祖宗!
你怎么口罩都没戴一个就从休息室里出来了?
万一粉丝发现了怎么办?
快把口罩戴上,快戴上!“
王治紧张兮兮地迎上去,同时掏出口袋里随时准备的口罩,给自家艺人戴上。
”今天罗市室外温度40c。
你是想我中暑吗?
不戴。
要戴你自己戴。“
于少北反手将口罩戴往王治耳朵上一挂。
王治哭丧着脸,”祖宗喂。
粉丝追的是你,又不是我!
就我这样儿,往那一站,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我啊!“
王治简直要给自家这位祖宗跪下了!
难道刚才他给他发的,由工作人员伪装”leo“走出机场,粉丝疯狂接机的视频,还不足以震慑住这位祖宗吗?
”嗯哼。
老王。
你的嗓门可以更大
那样一来,我想,马上就会有人知道,我就是leo了。“
于少北摘下墨镜,对王治露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王治:我不是你的粉丝,请不要对我放电,谢谢!
”你……你好,请问你是饰演《天下》的太,太子,leo么?“
于少北正在和经纪人说着话,期间,有两个漂亮的小女生一直在朝他们看过来。
其中一个女生像是终于鼓起勇气,大着胆子,脸红地靠近,怀抱着怀里的本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
不好意思。
我没看过那部电影。
不过很多人说我和他长得很像。“
墨镜已经摘下,于少北索性把墨镜别在t恤的衣领上,大大方方地道。
于少北如此坦荡,反倒令女生不确定起来。
毕竟,她们也都只是在电视上看过偶像,为了贴近角色又化了妆。
”对,对不起。
我想我认错人了。“
”没关系。“
于少北爽朗一笑,拽着还处在状况外的经纪人,大步离开。
身后,隐约还可以听见两个女生的讨论声——
”真的不是leo吗?
可是好像呢!“
”是很像没错。
不过我刚才才刷了微博,原来leo半个小时前就离开机场啦。“
”啊!
好可惜,没见到人!
不过,那个人真的跟leo好像噢!
超级帅的!
一点也不比leo差呢!“
已经回过神来的王治:”……“
呵呵哒。
刚才在你们面前的就是本尊啊啊啊啊啊!
根本不存在谁比谁差这一说!
两年前,还是准大学生的于少北因为排练一个话剧,被刚好回母校演讲的知名导演奥卢森相中。
奥卢森是个成名已久的大导演,也是个狂热的东方迷。
他一直想要拍一部完全东方色彩的历史剧。
当时奥卢森的电影已经在筹拍阶段,只是在剧中,男主”太子“的角色,迟迟找不到合适的演员。
少年时锦衣玉食,鲜衣怒马。
一朝风云变。
父皇驾崩。
宠爱有加的亲叔叔变了脸。
少年懵懵懂懂间,被一群忠诚的部下带着,逃出升天。
本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躲在一个偏僻的村子。
年少不知愁。
少年仍然嘻嘻哈哈。
春天就跟村子里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上树掏鸟窝,夏天就钻进溪池里用树枝叉鱼,秋天就叼着秸秆,躺在草地上看雁群南飞,冬天就在雪地里,一帮人玩打雪仗。
身后跟着的是气急败坏的忠诚部下。
直到——
暗卫猩红的箭羽,射穿了与他那个朝夕相处的那个姑娘的腹部。
总是对他吹胡子瞪眼睛的老师傅为了护他,被乱刀砍死。
村子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大雨滂沱。
少年的声嘶力竭的低吼声被雨声吞没。
从此,世间再无少年”阿玉。“
玉之珍贵,易碎,又有何用?
访名师,拜其门下。
不问寒暑,一心向学,从不懈怠。
终于。
将士们的厮杀声,冲破凌云。
撞开城门。
那座当年他狼狈而逃的城门,如今为他大开。
青年一身铁甲,手持缰绳,坐于马上。
故事的最后。
锦袍加身,太子一步,一步,迈上他父皇曾经走过无数次的汉白阶梯,问鼎皇权。
可以说,影片《太子》就是太子阿玉的个人成长史。
从一个不谙世事甚至有些纨绔无状的少年,成长为一个当真挑起江山重任的太子,乃至最后夺回皇权,问鼎江山的千古帝王。
这样的一个角色,戏份吃重是毫无疑问的,同时,因为时间跨度比较大,对演员的演技,演员本身的条件也很苛刻。
首先,饰演太子的人年纪不能太大,因为大了就很难再有”少年感“,但是年纪太轻了也不行,压不住戏。
其次,太子的身份,决定了他不可能仅仅只是一个浪荡纨绔,他必须还得有皇家的贵气。
玩世不恭和矜贵沉稳,如此矛盾的气质,怎么可能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呢?
就在奥卢森导演也决定退而求其次,在演技和外形不能兼顾,打算邀请一位影帝加盟时,于少北就那样闯进了奥卢森导演的眼里。
当时,于少北在校庆舞台剧里表演的戏剧是著名得《罗密欧与朱丽叶》。
他将一个贵气、天真的贵族少年演绎的入木三分!
奥卢森导演就像是发现了一个秘密大宝藏一般,欣喜若狂。
他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他要找的《太子》!
当奥卢森递给于少北名片的时候,于少北差一点以为这个长满络腮胡子的老头是个骗子。
直到校长出面担保,于少北才真的确定,眼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奥卢森大导演。
大导演,精良的制作班底,精彩的剧情,考究得的道具,于少北本身出色的外形以及极高天赋的演技,都使得这部《太子》票房一路飘红。
于少北本人更是凭借这部《太子》圈粉无数。
今年,于少北顺利拿到学士学位,他拒绝了数家it公司的offer,也拒绝了m国几家演艺公司的合同邀请,执意回国发展。
经纪人王治对自家艺人的这一决定表示特别地无法理解。
毕竟,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往m国的演艺圈挤,可这位大爷竟然说拒绝就拒绝了!
保姆车上,王治旧事重提,絮絮叨叨地在自家艺人耳边念叨着。
比如,为什么要回国啊,留在英国或者m国不好吗?
再怎么说你都是在那边出道的啊,那边的粉丝基础已经打下了,再出来接几部戏,一线妥妥的啊,诸如此类。
”我就是吃不惯欧美的汉堡、薯条和可乐鸡翅,不可以吗?
再说了,那些人削尖了脑袋往m国的演艺圈子里挤,无非是图一个功成名就,或者赚更多的钱罢了。
名,我现在已经有了。
至于钱……
你觉得小爷我差那点钱吗?“
于少北双手环胸,靠在坐椅上休息,语气特别欠揍地问道。
王治:”……“
是了。
差点忘了这位爷是个有钱的主。
有个特别能赚钱的哥哥,据说那位于总公司每年的分红,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人比人气死人!
人家啃老,他家艺人啃哥,而且啃得心安理得,毫无压力!
他也是,服气的!
王治在机场丢了的那个等高周边,是他原来答应要送给亲戚家妹妹的见面礼,结果现在见面礼”丢了“,他还得重新去物色一个新礼物。
王治是越想约郁闷,”对了。
你刚才在机场说。
那个等高周边已经被人拿走了。
你怎么知道的?
你看见了?“
”对啊。
我看见对方在边上等了十来分钟,没人拿,她才拿走的。
要怪就只能怪你上厕所得时间太长了。“
”什么?!
你竟然知道对方还在那里等了十来分钟,这说明你至少也在那儿看了十来分钟吧?
既然对方有这么长的作案时间,你为什么不出面,告诉对方这个东西是有主的啊啊啊啊?!“
”噢。
不是你说让我乖乖地等在坐在椅子上,不要随意走动,以免被人认出的吗?
于少北无辜甩锅。
王治嘴角未抽,祖宗,你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了?
我让你坐在那里不要动,你就不动!
“我先睡会儿。快到公司的时候再叫我。”
说罢,抓过边上座位的外套,遮在头上一盖,兀自睡去了。
王治:“……”
王治简直拿这位祖宗毫无办法!
于少北把外套蒙脸盖住,隐约间,似乎还听见了自家经纪人磨牙的声音。
于少北勾了勾唇角,想起在机场上看见的那一幕,眉宇染上一抹困惑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