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专门有一个小匣子来放这些不能放在醉颜坊里卖的,不过在书房。
雨樱将写满了字的黄绢细细的叠起来,藏进了枕函里,她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心想:“还是明早再带去书房吧,免得被爹发现。”
结果就在她熄灯要睡的时候,外面有人传话了。
雨樱的丹颜广厦很大,若是在门外敲敲门,隔着帘幕、屏风和一大段距离进去,在里面是听不见的,所以在外面喊声音就要大,雨樱的侍女都是练过武功的,传音功力特别好。
远远的就在里面很清晰的听见:“奴婢记梦,深夜打扰主子有要事相告。”
雨樱可没那种功力和门口的侍女记梦说话,不过她觉得这帮侍女应该不会在她杀鸡儆猴之后顶风作案的,想来是有要事的,便扯了扯塌旁的绳子,那绳子连着一长串铃铛缠绕在漆黑的房梁上,铃声清脆悦耳,那侍女听见声音便进来了。
雨樱觉得她肯定要说什么很严重的事,结果这个记梦说的竟然是:“丞相大人说他写了一篇赋,专门送来给主子看。”
说着便将手中捧着的一卷竹简呈在雨樱面前,头一直低着。
雨樱一恼怒,直接把竹简抓过来,挥着手要记梦赶快走,眉头上全都是不耐烦,“走走走走走!别在这儿烦我!”
那记梦便转身,踮着小步子,踏着碎步离开了,安安静静的。
雨樱只觉得烦躁,那竹简大大的一卷,她一只手拿也没拿稳,不小了泼了出去,手只拿着竹简的一侧,那竹简的内容便摊开了。
雨樱只怪这刘一山不小心,怎么不拿套子封着呢?
结果她收竹简的时候就看见内容了,这一看见了,眼睛便一直往下看去了。
没想到这刘一山因为白日里她说他好色,夜里回去的时候竟亲手写了篇《好色赋》来。
内容如下:
一山者,美丽闲都,才华卓著,人说其好色。或谏于椒房曰:“一山美则美矣,然服色容冶,妖丽不忠,将欲媚辞取悦,以害国政,望后察之。”
后问臣曰:“子好色乎?”一山曰:“臣不好色也。”后曰:“子不好色,何若孔墨乎?”一山曰:“古之避色,孔墨之徒,闻齐馈女而遐逝,望朝歌而回车,譬犹防火水中,避溺山隅,此乃未见其可欲,何以名不好色乎?若臣者,身居高位,鳏处独居,室宇辽阔,自娱自乐。尝有人戏耍于吾,设女室中,云发丰艳,蛾眉皓齿,颜盛色茂,景耀光起,见臣于前,戏言挑逗,绕臣而歌曰:‘独处室兮廓无依,思佳人兮情伤悲!有美人兮来何迟,日既暮兮华色衰,敢托身兮长自思。’玉钗挂臣冠,罗袖拂臣衣。时日西夕,玄阴晦暝,流风惨冽,素雪飘零,闲房寂谧,不闻人声。于是寝具既陈,服玩珍奇,金鉔熏香,黼帐低垂,裀褥重陈,角枕横施。女乃驰其上衣,表其亵衣。皓体呈露,弱骨丰肌。欲来亲臣,臣乃脉定于内,心正于怀,信誓旦旦,秉志不回。翻然高举,与彼长辞。”
雨樱看了,觉得实在有趣,想不到这个刘一山这么可爱的,特别是她想着刘一山被人追着亲的画面,然后他躲!脸红了没?所以生气地走了吧?
雨樱又看了几遍,笑了起来。
将那竹简收着,身子放松松的躺在榻上,黼帐低垂,柔软的锦被舒适得像躺在棉花云里,黑夜像浓墨一般将她淹没了,雨樱睡得沉沉的,有一只手偷偷地划过了她的腰间。
像有一个人抱着她,贴着她的后背和她一起睡,雨樱的眉头皱了皱,像又陷进了梦靥里,她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睛却像死死关闭的门一样怎么也打不开。
她能感觉到抱着她的这个人,身子凉凉的,他的呼吸在她的脖颈间呼哧,好像他是低垂着头,雨樱害怕起来,身上开始发汗。
那个人什么也没动,只是抱着她一起睡。
雨樱像一个手脚都被钉住的人,她动不了,又像一个掉进魔窟里的人一直在挣扎!她的眉头一直紧紧的皱着,她的恐惧、她的不安,全都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