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卓木跪在地上哭泣,并不见伍延仁说话,便哭泣道:“族长爱小主人,侍女是知道的。但我绝对没有一丝冒犯小主人的意思,族长爱小主人,但也还是和大主人二主人在一起,也让她们的侍女侍寝。难道我就不如那些侍女么?族长就容不下我这么一个侍女么?……”说完,哭的更伤心了。
伍延仁被卓卓木这样一说更是不知如何回答卓卓木的话,他嗫嚅道:“她们,她们……哎……”
卓卓木道:“今夜我如果去了大主人的屋里,她的侍女还不知怎么羞辱我呢。她们必定会奚落我,因为族长看不起我才没让我侍寝。我还不如死了好……。”
伍延仁道:“谁敢小看你?我,我……”他还是不能说出他会怎样,一个豪气云天的族长在弱小的女子的面前竟然表现不出一点豪气云天的样子。
卓卓木只是哭。
伍延仁道:“你别哭了,站起来,今夜我要好好的陪揪揪眉,你在的话不是很好。”
卓卓木道:“族长还是看不起我。自族长娶了小主人,我就一直的侍候她。我与小主人虽是主仆关系但也亲如姊妹……”
伍延仁道:“你和揪揪眉亲如姊妹我知道,但今夜我只想单独和揪揪眉在一起。等揪揪眉醒了,生下爱孩子后再说我们的事情。”
卓卓木站起身来道:“既然族长这样说了,我也不必再勉强,只希望族长说话算话。只要小主人生下孩子,族长就要答应我让我侍寝。”
伍延仁道:“那是自然,只要揪揪眉醒来生下孩子,揪揪眉同意让你侍寝,我自然就让你侍寝。这样你该安心了吧?”他是想让卓卓木好好的侍候揪揪眉并安抚卓卓木的心所以才这样应付卓卓木。
卓卓木喜道:“好,好,只要族长答应就行。今夜就不打扰族长和小主人了。但我不想到大主人的屋里去,我想去木戳可心那儿。”
伍延仁道:“部落里经常有虎豹出没,你一个弱女子一人出去我不放心。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木戳可心的那儿叫她来接你。”
卓卓木笑道:“可以,还是族长关心我。”
伍延仁心急火燎的找来木戳可心让卓卓木随木戳可心去了,随后他便躺在揪揪眉的身边搂着揪揪眉的身子在揪揪眉的耳边说了许多的话。他的话如梦呓般依依落落的。
夜已经深了,很深,很多人沉醉的梦里。夏末的夜,清清冷冷。
森林里的树以静默的姿态伫立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这样过了无数个春秋。夜,愈深,寥寥寂寞。白日里人的说话声,吵闹声,笑声,大自然的音乐声慢慢在散去,消失。天空,宁静寂寞,在那块黝黑的缎子里,繁星点点,犹如一颗颗明亮的珍珠;又如大颗大颗的眼泪,晶莹的令人感叹。风起,瑟瑟,拂过树枝头,并不繁茂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风一阵,响声一阵。闭上眼,无尽的黑暗。伍延仁忆起了前夜的梦,梦里的他一次又一次的与黑暗不期而遇,惧怕,恐慌,拖着沉重的双腿努力地走,却始终无法走出浩荡的大山。他挣扎,却无力。他期望有人指引,指引自己走出那片黑暗。只是在那一瞬间,他知道那是不可有的念头。有期望,便会有失望。他不想自己又一次陷入深深的失望之中。虽然有时候失望也是一种幸福,但那种幸福,他不想拥有。因他是族长,因他是男人,他有许多的心里话藏在心底的最稚嫩之处无人能懂,只有自己最心爱的人最信任的人才能分享他那份无助的寂寞。但这个世上,有些人,注定只能是在黑暗里踽踽独行。伍延仁不敢去奢望会有自身以外的任何一个倾泻的对象。哪怕是从人世间的罅隙里偷偷张望值得信赖的人,他亦不敢奢求。他习惯了一个人自言自语,习惯了对着空气说话,习惯了自己温暖自己。世上没有人可以陪他走过任何坎坷,除了他的影子。因为他是族长,他是男人。他不想任何一个人为他担心,这是英雄男人的高尚,却也是英雄男人悲哀。高处不胜寒的寂寞,谁能理解?
现在他只能对着揪揪眉倾诉,因为揪揪眉听不到,也不会对他有任何的安慰。但好就好在揪揪眉不能说也不能听,这才是伍延仁希望达到的结果。
一颗英雄的心与一颗不说话的心相互依偎着。
伍延仁向揪揪眉倾诉了许多许多,最后心里坦然了便慢慢睡去。
无论任何人有多英雄,在心里都有他的柔弱之处,但值得他信赖的世人不多,能够倾诉的人更少。在世人面前他要用坚强的一面鼓舞世人,虽然他也柔弱;只有在自己深爱的人的面前他才能回归本来,像一个小孩一样脆弱。
这就是英雄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