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些难堪的字眼就卡在了喉咙,出不来,也下不去。就那样盯着营业员将衣服装进包装袋,递给吴京梅。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总感觉,吴京梅是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这个词,平生地就那样从她脑海里蹦出来了,或许过于偏激,可,她是真的很难受。就跟被人抢了最心爱的东西一般。
奶奶,陪伴她二十多年,要是再被这个女人……
她越想脑子越乱,试衣镜中的灯光,刺得她眼睛生疼,一片空白,模糊。她用手遮住双眼,身子倒退了很多,撞到了不少衣服。
耳边隐约听见,慌乱的叫声,“喂!小姐。还好吗?喂~”
她醒来时,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儿。四周是绿色的。睁眼,入目的就是上空中悬挂着的药水。再偏头望了望,就看见了躺在边上椅子上坐着的靳谦言。她小心地移动了手,却意外地发现,自己手背并没有针头。这时,她才注意到了上空中悬掉着的吊瓶并不是她的,而且趴在床沿上小憩着的靳谦言。
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后脑勺,从被子里爬起,坐了起来。这小小的动静惊动了易醒的靳谦言。
“怎么了?”靳谦言一秒不到就瞬间进入状态,正着脸,询问着顾恩屹。
谁知,顾恩屹却没有回答,而且一只手放到了他的额头上,捂了很久后,“你昨天压根就没有好转?”
靳谦言默不作声。其实是好转了的,但是那厚被子,还有空调,把他又给捂回去了。湿着衣服,肯定好转不了啊。他昨天仓皇像只耗子出来后,身体反应还不是很重的。就是嗓子红肿,说话费劲。但中午再一觉醒过来的时候,人就站不稳了。出门拦了辆车后,就去了急诊。一查体温,竟然40c,把他同事给吓得,立马通知护士把他给拽进了输液观察室。顺带着给了他一点员工年终福利,一张病床,躺着输液。一般医务人员这节骨眼上都消受不起的,应该是不愿意消受的,嫌弃的。天知道,临床工作的人有多厌恶医院,各种各样的高负荷。稍微一得空,沾着椅子就能睡着。
现在手上这打的水,是他今天的量…
他被下的医嘱,三天的药。不过,他打算就今天完了就算了。明天一过就春节了,来医院打针,额,他内心是万分抗议的。怕是他那些坚守在岗位上的同事也是抗拒的。
顾恩屹见他不肯说话,便掀开了被子,下了床,穿上鞋,还有大衣,作势要出去。
“你干嘛去?”靳谦言用那只打着针的手抓住了顾恩屹的胳膊,把她给拽了回来。被强力,突地一拉,顾恩屹的平底靴就着地一个旋转,人转到了靳谦言的怀里。
她挣脱了几下,却被摁得更紧了。贴着他的胸膛,不准她动。她还要动的时候,因为靳谦言下面的一句话,没了动静,“再动,我的针就要掉了。”
“……”顾恩屹立马怂得跟只受了惊的兔子窝在了靳谦言的怀里。而且是坐在他的大腿上,一小部分。确切地说是,她蹲坐在他身上,她不敢把全身力量全部放到他身上,毕竟,他现在是病人。万一咋了,那就麻烦了。
她就那样保持着姿势,手在靳谦言的后脖颈交叉抱着。姿势很难受,幸亏她身体柔韧性还不错,长久这样着,勉强能坚持一会儿。但身体难受是肯定的。两人就这样僵着,你不开口,我不说话。
一直到顾恩屹这样半坐着,实在身子憋屈得受不住了,腿都麻了,她活动了下,想要从他怀里挣脱,手刚拿走,结果就被靳谦言用凌厉的眼神盯着了。
“我腿麻了。腰酸。”顾恩屹没底气地说了句。也是这样,靳谦言才松开了箍在她腰后的大手。
得了自由,顾恩屹赶紧地爬上了床。还是坐在床上舒服,哪怕是张病床。
“喂!今天上午,你奶奶给我打电话过来了。”顾恩屹心里对这个还存有余悸。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表面上是在看着地面,可是,她眼神老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往靳谦言身上飘,偷偷注意着他的变化。
“说什么了?”靳谦言上下滚了好几波喉结,才艰涩地说出了这句话。喉咙火辣辣的,炎症还没下去。这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比刚刚严重了些。
“哦。就是……就是……就是”顾恩屹在这个“就是”打结了,一直“就是”,下句没个尽头。
听得靳谦言,耐心告罄,身子往前突地一倾,一把抓住顾恩屹揪着指甲里的倒刺。她有个很不好的毛病就是,只要指甲里长倒刺了,就想要用指甲拔出来。而不是采取多数人选择指甲钳剪掉或者放任不管,过几天就消了。有时候,她可以和倒刺来个八百回合的大战。阻止都没用,就是下意识的小动作,只要手一闲,就和倒刺纠缠去了。
“再揪,你就完了。”靳谦言看不过眼了,把那只揪着倒刺的手移开给控制在他的掌下。用着很严肃骇人的冷光瞪着顾恩屹。
“……”(t_t)这就是她多年来不小心形成的一个习惯嘛。哪是她的意志所能控制的。指甲缝里一张这种东西,手就自动动了。
瞧见顾恩屹泪汪汪的一双眼睛望着他,那样子,又是前所未有的撒娇委屈状。
“好了。好了。我错了。”他无奈,只好认输。移开他覆在她那双一个劲小动作的手。这么一折腾,他头都不晕了的已经,现在,又晕了。
“结婚!”
突然一个词语的迸发,让混着浓重消毒水的空气凝结了一刹。
…
再瞧瞧,罪魁祸首正低垂着头,开始了与倒刺的新一轮的抗战。一切都好像没发生过。那个词,就好像是突然的幻觉。
靳谦言不是个迷信的人,他不觉得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所以,他刚刚是清晰地听见了,“结婚”这个词。
他拧了拧眉,沉默了许久,喉结也是滚了又滚,“你想好了?”
“啊?”顾恩屹听了靳谦言的回答后,懵地手一使劲,倒刺整个被拔了出来,“啊!”
晕死,同以往一样,很快指甲里就涌出了鲜血。反正是小血,放平常,她都懒得管。今天,也是不管。只是,靳谦言的回答为什么会是这个?她听着,怎么有种自己在逼婚的错觉。
“你想好嫁给我没?”这一次,靳谦言换了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