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双脚被粗麻绳的束缚,她的脚动不了,移动膝盖时,也只能像毛毛虫那样,一步一步地“蠕动”,每朝前一步,整个身子都要使上力,朝前的一小步,她的膝盖骨都要撞击地面,有时还会磕在石头上。
她看不清自己的膝盖的情况,但每一步她都感受到了生疼。
疼,但是得忍着。她不敢发出声音,一直紧咬着牙关,吞没喉咙里传出来的所有声音。她怕惊动那群人。现在暂时那群人她还没听到动静。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一直这样朝前哼哼哈哈地移动,顾恩屹撞上了一块板子,似乎还有一个东西。她刚刚撞上后,那东西好像往后退了退。
顾恩屹停下动作,静心听了听周围的声音,发现没有余音,才继续动作。这次她把目标转向了那个刚刚退后的东西。
她刚刚胳膊稍稍碰到了点,有着扎皮肤。她现在就需要这样的东西。防身,或许,还可以借用这个逃脱。
顾恩屹凭着先前的记忆,朝着扎人的东西“蹦”去。这次,她无误地撞上了扎人东西。也感受到了这是个啥。
是个竹篓。农村乡下很常见的。顾恩屹以前去采访的时候,还帮人提过。有的很重,有的稍微轻点。是农村里弄来装东西的,好像是什么都可以装。作物之类的。都可以。可能装的最多的应该是猪草了。她以前帮人提的就是一篓子的猪草。
见是竹篓,顾恩屹很是兴奋。因为这里面,根据农村里的习惯,里面都会放着一把镰刀。这种刀,锋利程度和居家用的菜刀简直不可进行比较。镰刀都很锋利。田里农作,都需要锋利的利器,不同于一般家用切菜用的菜刀。
顾恩屹把身子放倒,躺在地上,在地上借助地面这个支撑点,转动自己的身子,将脚转到了对着竹篓。再用被绑着的脚,挣扎着用尽全力将竹篓给踢了一脚。
“哐当~”竹篓在顾恩屹的一脚下,顺势倒了下去。如顾恩屹想的那样,竹篓里果然有镰刀,还有别的东西,顾恩屹能够看见。镰刀在黑暗中发着微微的金属色泽。另外那个东西,被竹篓口给压住了,她看不清。但竹篓被踢翻后,金属撞击的声音,很响亮。
这是好事,但也是件坏事。用力大了,竹篓倒地,带着镰刀和另外的东西撞击的声音在这黑暗中无限放大,传到黑暗之外。
“有声音?”
“莫不是那个女的醒了吧。”
“没事,她都被绑得死死的,跑不了。”蹲坐在草垛上的男人,嘴里吐着白烟,言语间透着不耐,指尖的猩红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招人眼。
“不行。我得去看看。要是人跑了,我钱就拿不到。我儿子读书急着要钱呢!”体型有些胖的男人站了起来,神色不安地朝着屋子走去。
吱~嘎~
老化的木门被胖男人推开了。
月光跟随在胖男人的身后,晕染在他的周身,细细碎碎地洒进了屋子。
胖男人朝内走了进来。入门处竹篓的倒地他并没有发现,他所有的注意力,心思全在顾恩屹的身上。一心想着看顾恩屹还在不在。
人转过身,直奔着先前押顾恩屹的地方,没有注意到月光下,身后影像的改变移动。不是专业干这一行的,警惕心,注意点,真的是要比
专业的差很多。
月光下,一个颤巍着的身影,双手紧握着棒槌,举到头顶。
忽地,使劲全身力气,朝着身前站着的男人的后颈背部,狠狠地一挥。棒槌重重地打在前面男人的身上。
男人体型大,身上肉又厚重,这一棒槌对他的攻击力不是很强。胖男人被打了后,身子朝前冲了冲,还是有些混沌的。
被迫跌宕了几步,胖男人很快转过身,作势就要朝着顾恩屹过来。
膝盖上已经血肉模糊的顾恩屹,见男人还好好的,只身子朝前冲了冲,硬是咬牙,倾尽全力,拖着腿,跑到了竹篓边,捡起了地上的镰刀。就是这把镰刀,让她全身解绑,有了反击的可能。
在男人在外迟疑不决的那3分钟,顾恩屹快速地用脚夹着镰刀朝两脚间的绳子移动,这时候,她脚长的优势,身体柔韧性好的优势就出来了。屈着脚,指头成直角以下的角度,将镰刀送到脚腕处。又将镰刀从双腿间的缝隙给让其掉下去,借助地面,用刀刃从下把绳子给割断了。脚解放了,就简单了,顾恩屹又采取相同的办法,以地面以支撑点,把手碗处的绳子,在地面与刀刃间摩擦。全程只用了2分钟。比胖男人迟疑时间多了1分钟。这一分钟有多宝贵,多重要,只有顾恩屹,真正经历的人明白。
顾恩屹捡起镰刀,握紧了,对着前方,看着不断过来的胖男人。
“二小子,快进来。这女的要跑!”胖男人靠近着顾恩屹时,又大声朝着门外还蹲坐在草垛里的男人吼道。
闻声,门口瞬间冲进了一个胳膊上纹着青龙的男人。嘴里还叼着根烟。面神凶煞。
看见进来的男人,顾恩屹手里拿着的镰刀不由得抖了抖。随后又紧紧地握住。纤细的手腕,因为不合宜的力度,手背的肌肤颜色都变了,藏在白皙皮肉下的血管,在此刻也尽显露了出来。曾经的吹弹可破,随便一挠,就会红肿,在此刻,不再见。这双手就像重新换了双一般。
“别过来。过来了,就别管我刀无眼了。”顾恩屹的语气里没有了颤抖,而且换为了一种名为“坚定”语气。她的眼里没有泪光,透露着向死而生的坚决。置之死地而后生。无论是海德格尔的向死而生,还是古人孔子,未知生焉知死,哪个准确,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顾恩屹对死亡遇难现在已经没有了所谓的畏惧。就当这是最后的机会。她搏一把。就算这把镰刀最终指向了她,就算她再次被囚禁,她想,她依旧还会拼命挣扎,哪怕最后的结果是死亡。她也不再畏惧。男人的靠近,让光着脚的顾恩屹不断朝后退,把身后的竹篓都往后一直向后撞。
“刀无眼?你还有那个力气吗?伤人?你有那个胆子吗?”纹身男人见顾恩屹这幅样子,颇有点壮士断腕的意味,把嘴里叼着的烟,“呸”地一声给吐了出去。这倒是有意思了。现在女的都这么烈?都敢拿刀,嘴里喊着“刀无眼”这种话了?
是城里的,养尊处优惯了,不晓得天高地厚,没有自知之明了吧。
“嗤~对付你这种,简直小意思。你尽管拿着你的刀过来。看是你的刀无眼,还是我的刀无眼。”说罢,男人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把尖利的弹簧刀。特意抬起胳膊,对着月光,亮了亮它尖利的刀刃。
随后,男人冲着刀哈了口气,又用手指从刀面上滑过。
“想尝尝被它划脸的感觉。一刀一刀地从你这细皮嫩(nèn)肉上划过。就像这样。”男人说着,抬起手,用着刀尖在手背上轻轻一划,立刻就有血涌出来。
“喏,看见没。就这么精彩。是不是很过瘾。”男人将自己的手背转过来,对着顾恩屹,像顾恩屹展示着自己的刚刚的作品。
顾恩屹顺着男人的动作看向他的手背。
这一看,毛骨悚然。她浑身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冷风从她背后飘过。
男人的手背,手腕上几乎全部是长长短短的瘢痕。一道一道,密密麻麻地堆积在手上,胳膊上。
啧啧~变态~
顾恩屹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别过头,看向他的脸,还有他身后,自他进来后,就留在原地没动的胖男人。
“二小子。够了。干正事。”
见纹身男人一时这,一时那,迟迟不动手,胖男人急了,不由得在后提醒起来。
“急什么。又跑不了。憋了那么多东西,先让我发泄会儿。放心,你儿子的费用不会跑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