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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尘略略恢复了体力,连忙推开江枫引,转身就踉踉跄跄的向外走去。她全身都浸在巨大的悲苦羞耻之中,之前在报国府里的种种遭遇也全部化作一股浊气猛然涌出、冲击到她的心头。走了没两步濯尘只觉眼眶一热,心力交瘁之下,腿脚一软,跪在一汪水塘边就不可抑制的大哭起来。
她虽然生在*,但是母亲和其他烟花女子都非常疼爱她,若无门第之见,也算是锦绣丛中长大的。可惜母亲去世,十三岁便被接到报国府里,虽然受尽了府里四个小姐的欺凌,但是好歹也脱离了风尘之地。谁想到,今日还是像*里的女子一般,供人赏玩取乐了。
濯尘哭得肝肠寸断,朦胧间有人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又有一方丝帕递到了眼前。濯尘转头透过婆娑的双目看到一角青色的衣袍便知是江枫引,就没有去接那丝帕,而是用手背胡乱在脸上抹着。
她哭了有一会儿,心头的郁结随着眼泪渐渐化掉了一些,终于止住了哭泣,只是一时间没力气站起来。
江枫引站在旁边有些不可置信,他心里已判定了濯尘是惯入欢场的风尘女子,并不以为她是因为刚才舞蹈而羞愤,所以很是不解的道:“我又没把你怎样,干嘛哭成这样?”
濯尘勉强自己站了起来,刚想走,只听江枫引在一旁淡淡的道:“你这样子出去想吓人么?把脸洗干净了再走。”
一愣之下濯尘有些不明所以,江枫引用下巴一点旁边的清塘,道:“自己去照照。”
濯尘依言在水里照了照自己的影子,她原本画着浓妆,方才一哭已把胭脂水粉冲了满脸,再加上手背一抹,当真比鬼还吓人。不禁大窘,连忙用手掬了清水洗脸。谁知那脂粉因为劣质,却更加牢靠,清水泼上去不但没洗掉,反而更花。
江枫引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心里暗暗好笑,到底忍不住走上去,用指尖轻轻托起濯尘的脸,拿丝帕沾了水在她脸上温柔的擦拭起来,糊掉的脂粉被擦去,露出光洁莹润的肌肤,褪去脂粉的面容显得清丽无匹,仿佛是深埋地下的精美瓷器,终于被濯去了泥土灰尘。江枫引忍不住笑道:“你看你不上这些脂粉有多好看。”
江枫引平日里是一幅表面看似随意、实际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现下一笑有如冰雪上反射的阳光一般灼目。濯尘看着心里也不由得一暖,便乖乖站着让他拭着脸上的残污。
江枫引擦净了濯尘面上的污垢,撤回手道:“你住哪个院子,我送你回去罢。”
濯尘偏开目光道:“不劳阁下大驾了,我自己就可以回去。”
江枫引目光深幽的看了她几眼,缓缓道:“还是那个问题,你那天,是和卢云夜在一起的么?”
濯尘对江枫引着实没有好感,虽然不像大部分人那般如色鬼的贪婪,但是那幅鄙薄的神态,同样狠狠践踏在了她的尊严。相比之下卢云夜除了强抱了她一次,倒十分和蔼、也没看不起她的样子,刚刚还替她解了围,所以心下有些帮着卢云夜的意思,只淡淡道:“和阁下有什么关系?”
江枫引面色一寒,冷冷道:“我问你是不是真的?”
濯尘也冷冷道:“是真的又怎样?”
江枫引满脸讥诮:“没怎样。只是开始我不信,哪里有良家女子能在光天化日之下举止那般不堪。一直到方才才明白,歌姬舞伎、风尘女子,果然都没有廉耻之心。”
这一下可将濯尘的母亲也说进去了,再加上从小到大,待濯尘好的都是风尘女子,她忍不住气血上涌,怒道:“阁下有廉耻,可惜出入风尘之地的,偏偏都是阁下这样有廉耻的达官贵人。”
江枫引冷笑道:“是,我们不但出入风尘之地,方才不巧还看了你的秾歌艳舞。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跳得不错?可惜我和卢云夜不一样,只嫌脏了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