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想不到小小一个洒扫太监,居然能唱出这等好词,真让我等汗颜啊!”
卓乙雪正沉浸在回忆中不能自已,猛听得人声吓了一跳,一回头却原来是赵侍卫,忙弯腰行礼。
“免了吧,这四下无人,就不要多礼了。”赵翟穿着银白色的侍卫服,头发全部束起,用银冠包着,再用银簪穿过,利落大方。他随手指了指卓乙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这么晚了,跑出来哭甚?”
“回赵侍卫,奴才叫小卓子,进宫多日,见今晚月圆,一时想家,故伤心不已。”卓乙雪忙低头拭去眼泪。
“哦?你家在哪?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出自穷苦人家,细皮嫩肉,倒像是富贵人家娇生惯养出来的,却为何入宫当了太监?”赵翟一介武夫,素来说话直来直去,最烦拐弯抹角,看年纪也就十七八的样子,谈吐之间自然流露出一股年轻气盛的味儿来。
“回赵侍卫,奴才以前确实家庭美满,但是奴才身上突生变故,现在所有的亲人都在另外一个世界,在这里,只有奴才一人,又为生活所迫,不得已才卖身入了皇宫。”卓乙雪半真半假的说着,很是伤感。
赵翟听了,以为她说的亲人在另一个世界是不在人世的意思,又见她面色戚戚,也顿生同情之感,遂不再问了,转而说到:
“听你刚才唱的曲子不错,那词更是一等的好词,是你自己写的吗?”
“回赵侍卫,”卓乙雪顿了一顿,怕重提家乡会令他追根究底,到时便是个麻烦,于是说到:“奴才入宫前也四处流浪过一阵,这是偶然听来的,也不知道其出自哪里。”
“既如此,你可否再唱一遍给我听听,我倒是头一次听见这样的曲子呢!”
赵翟十分有兴致的席地而坐,倒有好好欣赏一番的架势。
卓乙雪内心骂娘,却发作不得,也只能坐在地上,开口唱了起来。
此时,她原本忧伤的心只剩下了烦躁。
约莫唱了十几遍,赵翟才想起该回去了,起身拍拍衣裳,对卓乙雪说到:“今日奇了,听皇上和大哥商讨治水之法时,困倦的不能自已,现下听你唱曲,却越发精神了。”
他是越听越精神,卓乙雪却开始眼皮打架了,听他这样一说,不禁嘟囔了一句:“治水?讨论怎么治理水患?那么无聊的事情,当然越听越困。”
“什么?你说治水是无聊的事情?你知道那些水发起来的时候,要堵住有多难吗?年年大水又年年治水,每次治水,可都要死好些人的!”
“切~这种事情年年发生的话,干嘛还每次都硬堵呢?所谓能堵就堵,实在不能堵难道还不会疏啊?挖运河、建水库,把人凑齐了使劲弄呗!干嘛来一次堵一次?也不嫌麻烦!”卓乙雪昏昏欲睡,其实她对治水也是一窍不通,只是看到有些电视剧上是这样弄的,便随口瞎掰来着。
“何为‘挖运河、建水库’?”
“运河就是人工挖开一条河流,让水从那里流淌过去,水库就是蓄水的呗,建个大大的水库,蓄上水,等干旱的时候用这里的水来灌溉什么的——哎呀,困死了,我回去睡觉了,拜拜~”卓乙雪半眯着眼睛摸回去了。
“伯伯?谁是你伯伯!我有那么老吗?!”赵翟指着离去的卓乙雪,气得直跺脚。
卓乙雪真后悔啊!昨晚就那么随口说了几句所谓的治水之法,今天就被皇上给召见了,而那个出卖她的人,此时正兴冲冲的朝她眨眼呢!
眨你妹!
卓乙雪真心毫无准备,就这么跪着一动也不敢动。
“平身吧!”
当今圣上,莫延枫,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头发用紫金冠束起,不全束,另有几分如墨般泼在肩上,依然着了一身黑中带金的袍子,现下正坐在书桌后面,悠悠的品着茶,很是儒雅的样子。
卓乙雪遵命起身,却不抬头,弯腰立在下首,不敢轻举妄动。
“抬起头来。”
“奴才不敢。”
“恕你无罪。”
卓乙雪只得听令,把头抬了起来,却只敢垂着眼睛,不敢直视皇上。
莫延枫昨日便见过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小太监一个,而他当时因为心系水患,对她只有匆匆一瞥,丝毫没有上心,今日再见,果然如赵翟所说,是个有灵气的。
“听说你会治水?”
“回禀皇上,奴才昨日尽是胡诌,当不了真的!”卓乙雪不知道那个赵翟是怎么跟皇上说的,如果是一字不漏,那她就完了!她哪会治水啊!
“哦?把治水说成无聊之事,却并非真有能耐,此等胡诌,该当何罪啊?”
莫延枫状似无意,随口一说,却足够吓的卓乙雪胆战心惊,连忙跪倒在地:“皇、皇、皇上误会了,奴、奴才刚刚只是谦虚一下、谦虚一下哈!”
“噗~”赵翟喷水。
“既如此,你就莫要谦虚了,说说吧。”
卓乙雪别无他法,只能把现代听过的、看过的所有关于治水的法子统统给皇上细说了一遍。卓乙雪越说越冒冷汗,皇上却越听越感兴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