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又闹了一会儿,欧阳钊不踢易晓刚了,可表情还是有些不高兴,嘟着嘴好半天才继续说。
“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不过我刚才跟你说的正文你听见了没有?其实我还想说,你除了不要没事就乱发脾气以外,还要好好上学行不行?别总旷课行不行?你今天就又旷课了是不是?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能学得好功课吗?”
易晓刚见欧阳钊这么一本正经,心里有些不耐烦了,刚才的笑脸也一下子就没了,顺便把身子又扭了回去。
“你怎么跟个臭老头一样,罗里吧嗦的。行行行,听你的,我尽量吧!还有,回头你把你的地址给我,我给你写信。困了,我睡觉了。”
欧阳钊看着易晓刚的后背,忍不住乐了。这个臭哥哥就是个肉烂嘴不烂的死鸭子,其实他知道,自己的话他一定是听进去了。
“睡吧,睡醒了,我把地址写给你。”
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睡了。睡得别提多香了。
后来欧阳钊命悬一线躺在病床上怎么也睁不开眼的时候,易晓刚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那天,想起了两个人躺在床上说得那些话,忍不住就哭出了声。
“钊钊,你可不能不醒,我还有一句话没跟你说呢,我还没跟你说对不起呢!”
那天要不是秦氏害怕他们两个再睡下去就耽误晚上的觉了,硬是把他们叫起来,真不知道俩人会睡到什么时候。
晚饭秦氏让厨房包了菜包子,熬了大米粥。欧阳钊因为发烧的缘故,还是没有什么胃口。一向不懂得照顾人的易晓刚居然跑出去,给欧阳钊买了一包冬菜回来。
晓刚把冬菜放在碟子里,还贴心地滴了香油,推到欧阳钊眼前。
“我一发烧娘就给我吃这个,就着大米粥,比肉香。”
除了欧阳钊,所有的人都呆了。尤其是易勇,嘴上说着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怪话,心里却不知多高兴:这个臭小子,长大了,懂得关心别人了。
……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区伯从上海来了,要带欧阳钊回大马了。在大马参加完祭祖的仪式,欧阳钊就直接回法国了。
这一别,估计又得好几年呢!赵敏启舍不得,欧阳钊也舍不得。
赵敏启白天要上学,下了学厂子还有一堆事,只有到了晚上,才能跟欧阳钊在一块儿呆着。于是欧阳钊就拿了自己的枕头,直接跑到赵敏启屋里。俩人躺在床上聊啊聊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话,有时都能说到天蒙蒙亮呢。
一晃欧阳钊到天津已经快两个月了,除了赵家父子二人把他当亲人待,秦氏也已经把欧阳钊当成自己儿子了。如今儿子要远行,当妈的可是有操不完的心呢。
自从欧阳钊定了归期,秦氏从早到晚手不闲着,不假人手,亲力亲为,一年四季的衣裳缝了好几身。选得都是最上乘的丝绸布料,都是当下最流行的款式。精细的连每一个扣袢都要亲手制作。
做好了秦氏马上就让欧阳钊试穿。欧阳钊每试一次,秦氏都必得赞叹:我们家钊儿就是天生的衣裳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旁边的人自是都跟着附和,弄得欧阳钊别提多害羞了,但心里也是暖洋洋的。“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欧阳钊以为自己此生都不会有的体验,二婶给他了。
看着媳妇这么忙快乐地忙活,赵培祥本不想扫她的兴,可眼见她越来越上瘾,长袍马褂做了好几身不说,竟然开始给钊钊缝起棉袄棉裤来了,就忍不住说了几句实话:
“钊儿是去法国呀,媳妇,这长袍马褂还歹还能在家穿两次,可你瞧见过洋鬼子穿棉裤吗?”
没想到孙氏完全不为所动,她自有她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