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钊的心也跟着一揪一揪地疼。这次回来,他觉得爹老了很多,易大爷也老了很多。他看到家里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好,却不知道这个好的背后,爹他们付出的代价。
看到欧阳钊难过的表情,赵敏启平静了一下心情,微笑微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跟你说说。可能是刚才跟周大人说话的时候太激动了,一下子就把好多心事给勾出来了吧,反正钊钊,你要知道,刚才跟周大人说的话,我真的都是发自内心的。咱们之所以要受这么多的苦,说到底就是咱们国家穷。国家贫穷,有怎么有能力保证我们百姓能平安的生活?钊钊,咱们现在还年轻,咱们该做的就是得努力,把该做好的做好了,家里人才能又好日子过,国家才能强盛。”
欧阳钊连连点头,看着赵敏启的眼睛里满是激动与钦佩。赵敏启摸了摸欧阳钊的头。
“我知道你这个人心眼好,善良,刚才说的一大堆话里面,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意思,就是关于大爷家的事。大爷是咱们的亲人,咱们长大了得象孝敬爹一样的孝敬他。所以……”
赵敏启说到这里有些犹豫,但他还是说了下去。
“钊钊,不管将来大娘她怎么不讲理,晓刚怎么混,咱都得看着大爷的面子,不跟他们一般见识,行吗?”
欧阳钊根本没有犹豫,回答的斩钉截铁:“当然了!哥,你不用不放心,我懂事。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爹难做,也不会让大爷难做的。再说了,我跟晓刚哥是不怎么对脾气,可我也没有拿他当外人啊!”
海河边清风缭绕,欧阳钊仰着那张漂亮的小脸,浑身散发着璞玉浑金的气质,让赵敏启着迷。让他忍不住把他紧紧抱住怀里。
“君子比德于玉焉,温润而泽,仁也”,每当想起这句话,赵敏启的脑海里首先浮现的就是欧阳钊的面目。
该说的,不该说的,赵敏启伴着初夏和暖的风都告诉了他最亲最近的兄弟,志同道合的朋友,他相信他会理解,跟会在今后的路上,跟他一起并肩作战,为了他们的理想努力奋斗的。
……
大直沽的烧锅大发展的时刻又到了。拿了官银号贷来的款,各家各户都立刻制定了大发展的规划,而且“工艺局”的考评,真的也不是说着玩儿的,这些办事的官人,逐家逐项检查,认真仔细,秉公评分。见多识广的掌柜的们,多年没见过这官府的人和买卖家打交道,不吃请不收礼,烟酒不沾的。又欣喜又紧张。
在掌柜的们眼里,这些官人既好打交道,又难打交道。总之就是公事公办,歪的斜的全没有。凡是好查出个别烧锅有不合格的项目,打了低分不说还挨家挨户通知,以予警示。完全没有丝毫通融的余地。这样一来不仅犯错的烧锅灰头土脸抓紧整改,其他各户都有了压力,每日从掌柜到工人都把心思集中在生产上。
赵培荣这些日子更是累得不行。他生性就是个认真的人。端午节接受了儿子改进工艺的建议,那就不可能停留在口头上。转天就找了厂里的几个老匠人,开始在改革创新上下功夫,日以继夜不辞辛苦。
掌柜的忙成这样,其他人当然也不可能闲着。易勇把工艺考评,维持生产的事一并揽下,赵培祥就忙着联系客户,维持各种关系,让销售的事不给两个哥哥添麻烦。
赵敏启更是闲不住,放了学就到厂子里帮忙,苦活累活,少掌柜的一点儿都不少干。
于是欧阳钊就成这个家里的富贵大闲人。赵培荣不但给了他银子,还特意安排了一辆黄包车,吩咐他想到哪儿玩儿,车夫就拉他去哪儿。
用赵培荣的话说,我家老二在外国念书的辛苦劲儿谁也比不了,好容易放个假,想怎么玩儿怎么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