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书房小床上的易勇,看着窗外的明亮的上弦月,心里出奇的平静。不做违心的事,心里踏实,在哪儿都能睡的着。
晚饭过后,欧阳钊又跟赵培荣、赵培祥聊了会儿天,陪着赵敏静玩儿了一会儿,就被秦氏赶着回屋睡觉了。
赵敏启坚持欧阳钊必须在他的屋里睡3天,因为他有好多话要跟他说,有好多事要问他。于是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聊啊聊啊,说了那么多的话,把觉都说没了。
“哥哥,别说了,明天你还要赛龙舟呢!睡不好觉没劲儿怎么办?”
灯早就熄了。黑黑的屋里,赵敏启的眼里欧阳钊的眸子亮得出奇。照得他有些心烦意乱。不知怎的,他特别想抱抱他,那股冲动让他既兴奋又难受。
“钊钊……钊钊,我一直特别想你,天天都想你,你呢?”
赵敏启的声音突然有些黯哑,叫得欧阳钊一阵心动,一阵心酸。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哭了。
窸窸窣窣,哭得没有控制,却有节制。没有哭声,身体却在颤抖。整个人都蜷在赵敏启火热的怀抱中,心踏实了,但却还是抖个不停。
赵敏启觉得自己心疼得厉害,他轻轻拍着他的背:不哭,钊钊不哭,有哥哥呢,钊钊不哭……
欧阳钊始终没说自己这5年的苦,没说自己如何的想爸爸妈妈,更没说自己如何的想他,但赵敏启都知道。
赵敏启明白欧阳钊为什么哭,明白他内心深处大块儿大块的伤有多疼。那一刻,他突然有些恨自己,恨自己不会说些安慰人的话,更恨自己没有办法分担他的痛苦。
那一夜欧阳钊哭累了,就在赵敏启的怀里睡着了。梦里他见到了爸爸妈妈,梦见他们俩牵着手站在大马的家门口。梦里的爸爸妈妈一如从前的和蔼亲切,他们没有看见他,他也没有喊他们,只是贪婪地盯着他们,不错眼珠地盯着他们……
……
端午节终于到了。
今年的五月初五,对于大直沽人来说真的是意义非凡。历经惨烈的血与火的洗礼,如今又挺直腰杆站起来的人们要为自己的努力喝彩。
天妃宫废墟前广场恢复了热闹的庙会,大家压抑已久的心情一下子得以释放。庙会上人流如织,交汇着甜粽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不远的海河上还赛起了龙舟。
赵敏启也是这龙舟队的一员。穿上统一的褡裢,把辫子往头上一盘,小伙子那叫一个帅!
其实别人怎么看,赵敏启根本不在意,钊钊能站在他身边给他打气,说有他在队里就一定能赢,而且非常肯定了他的造型,真心的说很棒!才是他最最开心的事。
龙舟大赛就要开始了。儿时的玩伴张玉江,如今也是高大帅气的青年了。
这场龙舟赛,他也是赛手之一。不过就像小时候一样,他跟赵敏启还得是对头。虽然生活里,两个人从来都是好兄弟,可不论玩什么,就必须是对手。用张玉江的话说,对手是张玉江,这事儿才好玩。赵敏启当然要说得比他有境界,那叫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好吗?!惹得站在一边的欧阳钊玩命给他挑大拇哥。
如今,站在河沿上,棋逢对手的两个人交换着各种不服气的眼神,让站在旁边的欧阳钊激动得都要蹦起来了。
“哥,你打败他!他根本不行!他们那个队就更不行了!我看他们没准划一半就得翻海河里去!”
赵敏启亮着大嗓门可劲儿地笑,把张玉江气的,抬手就给了欧阳钊一个脖溜:
“死东西,小崽子!本来看在你刚回来的份上不想打你的。咒我!信不信我把你举起来,直接拽海河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