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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大学经济系的栾有志教授,是全国有名的经济专家。在东方大学,想慕名成为他的弟子的人,可以说是如过江之鲫那么多。但是,真的能有幸得到教授亲手指导的人,每年都是屈指可数!这倒不是栾教授架子大,而是因为他那与众不同的“怪脾气”和与其他经济学教授迥然不同的带学生的方法——带着学生到基层去做调研。用他的话说就是:“要搞好中国的经济学研究,不是在课堂上读读书本上写着的几句“亚当.斯密”就能解决问题的,而是要到中国最基层的老百姓中去!”正是基于这方面的原因,想做教授弟子的人多,但能够做教授弟子的人却实在是太少了!
这不,现在栾教授又带着他的两个得意门生,第n次来到东方市北部地区——那个被东方人民称作“北大洼”的地方进行调研了。师生三人每人一辆自行车,走在北部的一条乡间的小路上,太阳吊在当空,虽然已经是阳历九月的天气了,阳光依然把三人晒的衣衫湿漉漉的。小路两边的麦田里,小麦已经接近成熟了,但是整款田地里,麦子都稀稀疏疏的,有的大片地方,干脆就光秃秃的,寸草不生——这就是盐碱地!看来,这块麦田的主人,今年的收成,又得泡汤——这,就是整个整个东方市北部农田的缩影。
“教授,看来我们东方市北部的地区,不适合于种田。”他的学生之一,提出这样的结论。
“哦?那,你打算让这些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的老百姓,干什么呢?”教授反问道:“光发现问题、提出问题,还不够!我们调研的目的,是找出问题的原因所在,然后找到切实解决问题的最好的方法!”
三人,有些口渴,再往前走,远远的看到一个小小的村落,教授便决定到村口的人家取碗水喝。三人骑车,约有五分钟的路程,便来到村口的一间茅草屋前。这是一间十分简陋的屋子,两米多高的土坯墙,茅草的房顶,前面的门窗都已经发白,木头都裂开长长的缝隙。教授有些迟疑,这样的屋子,有人住吗?这不像是屋子,倒更像是一个放农民杂物窝棚!教授上前用手敲了敲那咧着大嘴的门板。
“谁啊——”一个弱弱的、苍老妇人的声音,从漆黑的屋子里传来。
“大娘,我们是走路的,天热,要碗水喝!”
“等一等,”里面的声音道:“老头子,来客人了,快换上衣服招待客人去!”时间不大,又听见里面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服的声音。教授三人有些奇怪,咦!这里的老百姓怎么见一个过路的外人,也要换上新衣服么?正在心下猜疑的时候,“吱——”地一声,门开了走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双手捧着一碗水。
教授三人一看,老人哪里是穿的新衣服啊:这是一身不知道什么颜色、布料的“衣服”!之所以称之为“衣服”,那是还穿在老汉的身上。……
老人一看教授三人整齐的穿戴,就知道是城里来的“大官”,显得非常的紧张,把碗递给教授后,立刻回手就把屋子门掩上了。
教授三人站着,喝了一口水,感觉到这碗水又苦又咸。两位学生心想,这里的百姓常年喝这种咸水怎么受得了!
“老人家,家里几口人啊?”教授取出一支烟,递给老汉,掏出打火机又给他点上烟,问道:“生活有啥困难没有?”
“五口,还有老伴儿、儿子、媳妇儿、孙女儿!”老汉吐了口烟,说道。
“哦,那他们在哪儿啊,请出来见见面,行吗?”
“不行,不行!”老汉一听,紧张了,挡在门前:“不方便,不方便!”
“不方便,为什么呀?”教授不解笑着问道。
“因为,因为,”老汉脸一红,说道:“嗨,这位领导!我就实话实说了吧,你千万别笑话俺!俺村里自实行包干以来,村民们的干劲是比以前大得多了,可是咱这盐碱地,种庄稼直接就不行啊,没有产量啊。原先大集体的时候,群众吃大锅饭,积极性不高日子过不好,现在责任制了,大家伙积极性高了,群众也该有个盼头了吧?没想到还是受穷!”
教授问道:“那,村里、镇里的领导就不想个法儿?”
“原先大集体的时候,给管的死死的,农民没有积极性;现在到反过来了,一实行责任制,就谁也不管谁了!这不,因为收成不好,村里很多人都出去要饭了!这位领导,实话告诉你,俺家里就有三身衣服,好的两身让俺儿、儿媳穿着出去要饭了,剩下这一身,俺和俺老伴儿、俺孙女轮着穿,谁出门谁穿出去,其他两人就在屋子里光着……”
教授一听这话,心中无比的震动和激愤,两手有些颤抖,握着老汉的手,不知道想说些什么。只有两行泪水流下了面颊。站在两边的学生,也是激愤万分!
从老汉家出来,教授心中就突然有一种想骂人的冲动。是的,他想骂人。他想骂那些只知道呆在象牙塔里,整天背诵着那些古人言论拾人牙慧的所谓的专家学者们,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老百姓的具体情况,却在所谓的为老百姓说话;他想骂那些身在其位,却尸位素餐的官员,名为人民公仆却无视百姓的困苦而无动于衷;然而,他更想骂自己:栾有志,在工作多年的东方市,老百姓生活困难的这样,你他妈的是什么狗屁专家教授!同样的,他更想骂他的高足、市委书记李福祥:好你个小李子,你的百姓日子过成这样了,你这个父母官是怎么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