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等死。”

纡薇背过身，毫不留情地挥手将花朵揉碎在风中，绚烂了整片天空，“你手中这一蕊，见过了阳光，错过了盛开的时节，莫说救人，尝一口都是致命的毒药。”

蔚凡冷笑，她并非善类，上辈子装得太好，连他几乎都要信了，他想也不想便让金色花蕊任风吹走，毫不留恋。

“保我云脱安宁，容纤，我救。”

四年后，四洲的陈国新王袁熠已经派人向她的父王谈起了灵薇花的买卖，她会随着远近闻名的法师蔚凡去陈国扶持他们种植灵薇花。一来她想促成两国交好，陈国虽不算大，但对长久封闭的云脱来说，有好的买卖和交往总是一件好事；二来她要亲自去救容纤，或许救不救容纤已经不再是件需要抉择的事，可最隐秘的内心深处，她始终还是想跟随着他，哪怕是被讨厌，她也想要这样呆在他的身边。

袁熠在位第二年，云脱公主来陈朝拜。此时容纤入宫几近一载，袁熠对她倾心依旧。

一年之于容纤是等待，对于袁熠何尝不是？她若不是铁石心肠便是心里容不下他人。

这一天终于来了，袁熠做好了心理准备去见蔚凡，派去云脱的使节传报安清公主会偕同法师带着灵薇花的种子一起来到陈国，到时候会按云脱的方法种下，待三年之后共同祈福祭祀等待灵薇花的收成，除了购置种子的钱财之外，云脱另求一朵灵薇花，任安清摘采，只是一朵花而已，他有什么不能答应？只是他没想到云脱公主竟会扮成侍女陪同他先到容府，同他一起忍受门外的风侵雪寒。

他一直以为容纤与蔚凡之间只是单纯的相互倾慕，但云脱公主待他如此，若说关系全无，他自然也不会信。

“公主现在何处？”袁熠在宫中喜欢信步走走，若说遇到是巧合那便是巧合吧。

“明知何必又问。”公主与他昨日就被袁熠带进了宫中，她现在已经出宫隆重装扮去了，稍后就会代表云脱朝拜陈王。

“你打算怎么面对容纤？”

“你想要我怎么面对？”他要怎么面对容纤？他对容纤如何不能面对！

两人对视良久，袁熠哪里不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输了，毕竟她爱的人不是他，困着她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困着自己。他不愿意勉强任何人，更何况是心爱的她，她爱的人回来了，可是也带回来了另一个女子，他怎么能安心地放手？

简单庄重的朝拜仪式之后，大家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昨日安清公主在容府的事。只是容纤一直未能释怀，那女子虽贵为公主，但对蔚凡却有着不同于他人的区别对待，而最为不能理解的是那公主竟长得跟自己那么像，他是不是已经找到了一个完美替代，他是不是已经与自己再无瓜葛，她不敢多想。

蔚凡不会再回云脱的同时也被袁熠封为国师，配合容决负责与灵薇花的一切事宜，但整个春天都快过完了，灵薇花的种子却迟迟没有种下，公主说夏末才是最佳的播种时节。

算来日子，容纤现在年近十五，还有三年可活。倘若要救她，那也是三年之后的事情，所以纡薇并不着急，也确实急不得，如果干预盛开的时节，金色花蕊就会变成毒药。

陈王并未将公主和国师留在宫中，在离宫殿不远处安排了两处距离很近的别院供云脱的客人居住。

蔚凡虽然在几个月里频繁出入宫中向王上禀告有关灵薇花的细节以及播种进程，但一次都没与容纤遇到过。容纤原以为蔚凡会主动去找她，但是他没有。

她苦等的人，近在咫尺，却无缘相见，除非都有想要见到的心情。

她不想再等了，他回来的每一天她都度日如年，想到他跟那个与自己长得相似的公主出双入对她就再也受不了这种煎熬，她决定去找他。

袁熠一如既往地给容纤最大的自由，哪怕知道她所去的方向。

国师并不在府上，而是在公主府内。负责通传的仆人只把容纤引入前厅，容纤便一直等着蔚凡出来相见。

“不去见她吗？”

“你想我去？”

不想。可是不想就会不去吗？不救，就会放弃吗？亲近，就会接受吗？

纡薇苦涩一笑，便也露出不愿回应的样子。

纡薇原本奇怪，为何他不呆在自己府中，仔细一想，唯有一个答案，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容纤，因为他要保护她的名节，他不愿意听到任何有关她的闲言闲语，他把她保护得那么好，竟是那么好。

蔚凡十分平静却不说话，好像怕惊扰了水中的鱼儿，但是纡薇心里明白，他是要她妥协要她求他，她并非是不想，只是她没有求“得”的把握。她影响不了他做任何一件事，影响不了。

但她凭什么要屈服？

蔚凡已经收起了鱼竿，银线划过空中，鱼儿落到池边的青草上，他并不带走，也没有把它放掉，他越过她，并不看她一眼，让她独自呆在原地，看着地上的鱼儿慢慢窒息，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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