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把钥匙交还给蜜雪,鞠了个躬就默默离开了,唯恐给他们添乱。父母忙着办丧事,也顾不上盘问蜜雪送她们回来的是什么人。忙到半夜,突然想起还没给胡宇晖报平安,蜜雪忙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我一切都好,谢谢你!看看时间已晚,估计他早就休息了吧,刚要把手机揣回兜里,短信声就来了,是胡宇晖,他也还没睡,迅速回了条短信:平安就好,注意身体,记得吃饭!言简意赅,却透着无限关怀。熟悉的温暖重又涌了出来,蜜雪嫣然一笑,默默收了手机。
第二天一早,登门吊唁的宾客陆续赶来。蜜雪和父母披麻戴孝,忙着还礼答谢。失去至亲的痛和一夜未眠的累早已把蜜雪折腾得身心俱疲,她低着头,默不作声地跪着,灵魂好像早已游走躯壳之外,想哭,却也没了力气。
突然,嘈杂的灵堂陷入了安静,所有人似乎都在这一刻失了声,只有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着古龙水的味道,向蜜雪直扑过来。锃亮的男士正装皮鞋映入眼帘,蜜雪猛地抬头,亦是惊得合不拢嘴,是钟昊,一袭笔挺的黑西装,捧着一束白菊站定跟前。一日未见,他的脸颊还是瘦削得深陷,眼睛红得和兔子似的,不过剃了胡须,头发也梳得整齐有型,举手投足尽显英俊不凡的王者之气。
从没料到他会在这里出现,蜜雪呆呆瞅着他,一时竟失了语。蜜雪父母也认出了他,虽然诧异,也对他的玩弄感情恨之入骨,可毕竟是大庭广众,颜面还是得顾及的。父亲清了清嗓子:“钟总怎么来了,劳您大驾,真是不敢当,谢谢您了!这里可不是您这样的人该来的,屈尊降贵,我们实在受不起。心意我们领了,就不多留您了,谢谢!”客气归客气,可送客之意溢于言表。
钟昊料到不会有好果子吃,只是淡淡地说:“关心下属,这是应该的!”说罢便把白菊塞到蜜雪手里。看着一袭白衣,憔悴苍白的女人,他棕色的眼眸略起波澜,闪过一丝心痛,一丝不舍,却又很快归于平静,只剩不见底的深沉和幽暗的冰冷。挪步遗像前,他面对慈眉善目的老人深深鞠了个躬。
虽然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可他的到来还是激起了亲朋好友的好奇心,大家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深沉俊逸的年轻人,纷纷猜测他的身份。钟昊顾不得大家好奇的目光,低头凑到蜜雪跟前耳语道:“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蜜雪看了他一眼,客气却生冷地拒绝道:“钟先生,我已经辞职了,不再是您的助理,我想,我们没什么好再说的了!”蜜雪的声音小小的,语气淡淡的,却透着无比的坚定决绝。
钟昊也不恼,面不改色镇定自若:“我同意了吗?只要我还没同意,你的辞职就不会生效,现在,你还是我的助理。”
哪有这样霸道不讲理的老板啊!蜜雪心里的火腾地冒起了三丈高,一脸愠怒地盯着他:“nichole小姐同意我辞职的,她的话应该算数吧!这是我爷爷的葬礼,请赶快离开,找麻烦的话吃亏的只会是你!”蜜雪顾不得礼数教养,干脆直白地下了逐客令。
钟昊下巴略勾,嘴唇便跟着扬了起来,一副好气又好笑的样子:“她是她,我是我,她的话不算。我可以等,等你忙完跟我回去。”说罢便超蜜雪的父母点了点头,单手插兜优雅地转身离开了,剩下一众人惊讶错愕地盯着他,更是摸不清状况。
庞大的亲戚族群里,总有那么一两个好事的七大姑八大姨,天马行空的猜测了起来,唯恐天下不乱。见蜜雪沉着脸,也不怕火上浇油:“蜜雪啊,你老公什么时候回来了,怎么没见他啊?”
蜜雪父母慌了神,刚想岔开话题,蜜雪樱唇微张,平静地说道:“他不会来,我们离婚了!”
她的话如投湖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波澜,更是激起了好事者的好奇心:“那刚刚那个年轻人是谁啊,看着挺帅的,好像是冲着你来的!”
“我和他,没关系了。”蜜雪一如既往地平静,可不知为什么,说出这话的时候,心还是不由得揪了一下。
“那就是以前有关系啦,那你们以前是?”她们揪着她不放,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之势。
蜜雪攥了攥手,胸中的怒火更深了。分明是爷爷的葬礼,却被这些人搅得不得安宁,真心想把她们一个个拎出去才解恨。
一直隐忍的母亲终于发作了:“乱嚼什么舌根,老爷子还没入土呢,你们安的什么心,究竟想干什么?”她的大嗓门瞬间盖过了好事者的偷窥之心,一个个赶忙缩了回去,不再多言。
母亲拉着蜜雪的手,语重心长地宽慰道:“该来的终要来,该走的也留不住,坦然面对就好。你放宽心,我们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看着慈爱的母亲,蜜雪点了点头,露出了舒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