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没有名分,但是迟早的事。宫中只有一位皇子,不管孟姑娘生下的是男是女,都将因孩子而富贵加身。
孟随心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周氏咽了口唾沫,忽地摆摆手,“是我失礼了,姑娘快去吧,莫让皇上等急了。”
孟随心颔首,折身与郭济往前走。然而走出一截,还是忍不住回了头,周氏呆呆立在雪中,神色怔忡,看着她的背影,兀自出神。
周氏知道她失忆的事吗?还是以为她是故意装作不认得?
母女一场,虽然周氏曾有千百般不是,但终归是她娘亲啊……孟随心脚下微顿,郭济惊得出了一身汗:“怎么了?”
孟随心垂眸,半晌道:“那位夫人我瞧着很是面善,不知在哪里见过。”
郭济擦着额角的汗:“定是姑娘看错了。”
孟随心不言,再看了一眼周氏,往练武场去了。
萧戎和顾伯言两个痛痛快快地打了一场,她到的时候,两个人躺在地上喘气,汗水把衣裳都湿透了。
她蹙眉,与顾伯言道:“地上凉,你快起来。”
顾伯言皱皱鼻子,乖乖听话站起来。孟随心从一旁的宫人手中拿过披风递给他:“别冻着。”神态动作虽不温柔,但顾伯言满脸笑得像花儿,“多谢师姐!”
相反,萧戎就显得可怜多了。
郭济颠颠地上前去扶他起来,他也不让,自己闷着声站起来。衣裳递到眼跟前,也是闷闷地任由郭济替他穿上。
孟随心亲手替顾伯言系上披风的系带,忽闻身后郭济惊呼:“皇上!”
她反射性地偏过头,正见郭济捧着萧戎的右手,上头开了条口子,血正往外流着。萧戎皱皱眉,轻轻挥开郭济,不肯让他碰。
她转眸去瞧顾伯言,顾伯言撇撇嘴,小声道:“师姐,我可给你报仇了!”
孟随心却没有开心的样子,心不在焉地替他系好带子,转而又将手炉揣在怀里。那头郭济急得不行,偏偏萧戎板着脸不让他碰,就这么任由伤口流着血。
天气冷,那血也流不了多久……孟随心道:“回去吧,我乏了。”
天大地大,她最大。一溜人乖乖跟着她回景明殿,快到地方的时候,萧戎淡淡开口,宫人便将心不甘情不愿的顾伯言送走了。进到殿中,里头暖融融的,孟随心忙脱了披风,换了轻便的衣裳。
萧戎还是板着脸,像根木头似的杵在窗前,窗户开得大大的,雪花飘进来落在身上,眨眼融化成水。
郭济都快叫他祖宗了,可他那副冷硬的表情,又没人敢去劝。郭济半是求半是威胁地看了孟随心一眼,孟随心并不理他,顾自躺在炕上瞧绣娘送来的小褂子,半天才头也不抬地道:“你要冻死我么。”
萧戎终于有了点反应,嘴角沉着,将窗户拉拢。回过身,闷不作声地进了里间。他衣裳都被雪水打湿了,郭济让他换一件,他不听,于是便一直劝。声音不断地传来,孟随心终是不耐烦了,起身往里间去。
萧戎躺在榻上,两条长腿闲闲地搭在外头,一只手垂在半空,一只手搭在眼睛上。孟随心看了郭济一眼,郭济将伤药搁在小桌上,默默带着外头的人都退下去。
她动作有些艰难,在榻边慢慢蹲下去,最后索性坐在了脚踏上。侧眼去看他的手,血原本已经止住了,但不知是不是他刚才又碰到,伤口微微裂开,又冒了一些出来。
她抿着唇,用烈酒将帕子濡湿了,直接覆在他伤口上清洗。萧戎哼都没哼一声,但将手腕侧过来,方便她动作。
洗了两道之后,她将药粉仔细撒上去,再拿干净的白布绕起来。处理妥当,她松了口气,要抽手起身。他倏然反握住她的手,牢牢攥着,不肯放开。
孟随心挣了挣,又怕他伤口再裂开,无奈道:“你这是发
什么脾气?”
萧戎胸口起伏,声音压抑着:“没发脾气。”
“那你这是做什么?”他居然还不承认……孟随心觉得好气又好笑,“你别拉着我,脚踏好硬,我不舒服。”
他闻言松开手,翻坐起来将她抱在膝上。她更是不自在了,脸沉下来:“萧戎!”
“我是不小心失手,才会受伤的。”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语气里竟然有着埋怨:“她们来说你去了皇后那儿,我一急,才被他伤着了。要不然堂堂正正来,我肯定……”
“肯定什么?”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输了就是输了,我师弟武功本来就不弱,有什么好生闷气的。”
“不是为了这个!”他声音大了点,但转瞬又弱下去,“是因为……”
“因为什么?”她实在受不了他的吞吞吐吐,“堂堂一国之君,竟是小孩子脾气,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
他瘪瘪嘴,把话都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