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文图书房里面,周鼎定死死的盯着下面的杨永昌,却是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但是杨永昌却是一diǎn也不担心,顿了一顿,他才是说道:“皇上,微臣此言,绝无别的意思,只是如今京军大营在外,京师附近,驻军不足十万,而洪秉寻横沙军最近者,仅百里之遥,这么做,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啊。”听到了杨永昌的这一番解释,周鼎定才是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面,心里面的那diǎn疑虑才是慢慢的消退,看来永昌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这样,周鼎定那恐怖的威压,慢慢的消去,等了一会,才是和颜悦色的说道:“永昌,你这么做,却是有些不厚道啊。”杨永昌说道:“微臣一心为公,岂惧个人得失,就算洪大人怨微臣,也是不怕了。”周鼎定听了这一番的言语,也是放下了心思,虽然杨永昌这么做,也许不是特别的合乎规矩,但是刚才的那一番话语,却是让他知道,这diǎn事情必要的防备还是需要的。
于是,接下来,文图书房里面又是一番君臣和睦的景象。
这一番暖意洋洋,让两位大荆朝的最高层们享受着春节将来的惬意,但是周鼎定没有想到的是,他相信的杨永昌,却是欺骗了他,横沙军不仅仅的军饷是短缺了,而且过冬的衣物等等,都是一并短缺了。
这里的暖意,驱散不了漠北的寒风,横沙军大营。
洪秉寻是一个留着长须的儒将,他以进士之身,统率十五万横沙军,阻挡着夷狄人的防线,岁月的军旅生涯,让他有了一丝读书人所不具备的煞气。
此刻的他,正是在帐内读着前朝的史书,却是正好读到了太祖龙兴的那一段。
他微微的叹口气,就在这个当口,帐门让人推开了,凛冽的寒风,驱散了仅有的温暖,洪秉寻抬头一看,却是自己的副将,周立吉。
周立吉是一个军旅出身的汉子,他的形象和洪秉寻完全的不同,一身的铁甲军衣,虽然寒冷难耐,但是他坚持着不脱去这身的衣裳,用他的话来说:“军士三年不卸甲,为将者岂能不为人先乎。”
此刻的周立吉,却是满脸的忧色,他看到了抬头看向自己的洪秉寻,苦笑的说道:“大帅,军饷给养还没到,底下的儿郎们已经吵嚷起来了,大家都是盼望着能过个好年呢,这该怎么办。”
刚才还是一脸儒雅的洪秉寻,听到了周立吉的话语,脸上却是出现了一层的阴霾,他刚才的得担忧有些变为了现实,他放下了手上的那一本书,慢慢的立了起来。
洪秉寻虽然是福建人,但是个子很高,有着将近两米的身高,当时他面见周鼎定的时候,周鼎定曾经打趣的说道:“卿之高度,可擎天乎?”那时候,正是洪秉寻刚刚击退了夷狄人的进攻的时候,年少得志,洪秉寻大声的说道:“微臣,愿,擎得吾皇万里河山。”惹得周鼎定哈哈大笑,一并之下,戏称他为“擎天公”。
这刻,虽然周立吉个子并不矮,但是面对着洪秉寻,还是得抬着头看他,洪秉寻肃声的说道:“告诉儿郎们,我已经禀报皇上了,让他们再等等几天,不日几天军饷给养就会过来。”
“但是,大人,再有两日可就是春节了……”周立吉不得不提醒洪秉寻一声。
横沙军驻守大漠之地,本身就是个苦差事,更有着凶残的夷狄人过来入寇,一年到头都是个苦日子,只有过年这几天,可以好好的轻松一下,所以,底下的士兵们,都是期盼着赏赐物事能够下来,而且,今年,他们已经有半年的军饷未到了。
当听到了周立吉的话语,洪秉寻说道:“让儿郎们再等等吧。”他心里很清楚,现在的横沙军怨气很大,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也是没有办法。
听到了洪秉寻的这句话,周立吉也是没有了脾气,他知道自家大帅的难处,别看横沙军统领位高权重,但遭到的妒忌也是不少的,他知道的就是一diǎn,自家的大帅和当朝内阁首辅杨永昌关系并不是很好。
但是,今天他来到这里,所为的并不是这一件事情,他还有更紧急的事情要说,他说道:“大帅,军饷可以缓发,但是冬衣,兵器等物,却是万万拖不得了,这漠北草原已经是滴水成冰了,但是很多的儿郎们却还是单衣度日,不少人都是被冻伤了啊。”
“恩?”听到这句话,洪秉寻厉声的说道:“不是前几天已经送过来一批冬衣了?”不说这个还好,说到了这里,周立吉情绪激动异常,他说道:“大帅,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冬衣,里面填的都是草啊。”
听到这里,洪秉寻再也忍受不住了,他将手上的书,狠狠的扔到桌子上面,大声的说道:“竖子不足与谋。”他心里明镜似的,敢在横沙军军饷给养方面动手脚的,除了杨永昌不会有别人了,但是,他甚至不敢相信,杨永昌竟然是这么的没有diǎn大局的观念啊,他要知道,今年的夷狄人遭遇到了百年不遇的雪灾,估计用了多久,这些凶残的蛮夷就要南侵了啊,这,是在拿荆朝的前途来开玩笑。
他现在,能够希望的,就只有自己的那封奏折可以起到一diǎn的作用,让嘉崇皇帝,能够严令杨永昌能够迅速的执行那道命令。
他沉默了半晌,才是对着周立吉说道:“让儿郎们再来等几天。”“将军。”周立吉大声的说道。但是洪秉寻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抬手阻止住了他的说话的声音。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漆黑的夜空突然再次的降下了雪花,风骤然吹进了这个大帐之内,让两个人的脸色瞬间就是一阵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