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慧芳只跟周伯说明要多住一段时间,心中的那份不安并没有在周伯面前表现出来。白天她和周伯下地,喂养。晚上,有时看会儿电视,有时和周伯下下象棋,等到周伯睡下了,她则站在阳台上看看天上的星月,烦闷时到田间走走。不知不觉就过了四五天。
这天,一早起来吃完早餐,周伯发话了:“小陈,你该回去了,公司的事你还得去忙呢,别为了我这孤老头子耽误你的正事。”
“周伯,您放心。我都已经交待好了,就让我在这儿多吸收些新鲜空气。”
“小陈,趁年轻多为社会效点力。等老了再到我这儿养老,我给你留着地方好不?”
“周伯,我求您了,我再陪您几天。就几天,好不好?”
“好吧,过几天你得回去了。不能在这儿浪费你的时间。”
陈慧芳只能打住,她不能说明来意,又不能表现出来。一整天,她都在田野里发呆,或躺或坐。尽管这里的夏日是那么清凉,蜜蜂忙采、蝶儿飞舞,绿意盎然,她也感不到一丝丝的美。
晚上,陈慧芳趁周伯入睡了,伴随农村晚上的那份凉爽,站在阳台上眺望着星空,农村的夜晚较城市格外安静,星空也格外明朗。尽管是人生中不能错过的美景,此时的陈慧芳也没心情去尽情享受。早上周伯的话还在她耳边回响。她该怎么办?接受凌锋的爱,她的心愧。虽然已经是21世纪的社会,男女之间表达爱都是很**的。可是,她是个传统的女子,加之她从来都不从众,在她的心里爱他就给他全部,不容许一点不贞。所以,这些年她的事业可以算是如愿的成功了,而对待感情的那份心,却死了。应该说对爱情已经没有感觉了。直到遇上刘凌锋,把她的心打乱了。她空前的感到心是如此的乱,乱得她理不清头绪,不知所措,只好逃避到这里。
她尽力克制自己,这么些年来她都是自己孤独的面对一切,都已经习惯了,为什么这次却让她乱了分寸,不知所以。她拼命的回想自己的成长历程,希望能从这些回忆中找到解决的方案。
她出生在西南三省交界的一个农村家庭,归属于云南。
打小,她就经历了不凡的事。四五岁的事情对于很多人来说没有什么记忆,她也同样如此。但是特殊的事情永生难忘。因为这些个特殊的事情对一个人的影响终及一生。
是四岁时还是五岁时记不清了,反正当时村里面都还在点着煤油灯,电网还没有牵到户。陈慧芳的爸爸也算得上是个知识分子,也懂得些许电的知识,就把电网牵到村里,办起了一个沙砖厂。村里面也就点上了电灯。那时的她已经有了一个哥哥和两妹。家境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愁吃穿,可是好日子不长。世间上就有一份人看不得别好过,想方设法都要让别人不好过。陈慧芳的爸爸有很多朋友看到了沙砖厂的利益,都想加入,但却不愿出本只想分利。再怎么好的朋友也没有这种道理呀,无形中也就得罪了一些人。
正当砂砖厂忙不过来时,正逢着春耕忙碌,大伙都忙着耕田插秧,就在陈慧芳家请人帮忙插秧的一天傍晚,突然间有人到田里说陈慧芳家的电线断了,掉到农田里触死人了。当陈慧芳的爹妈赶到时,已经围满了很多村里人。陈慧芳的爸爸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多年的朋友朱德章。旁边乱轰轰的议论着:朱德章在耕田时用手里的耙钩试图打断从他家农田上经过的电线,因第一次没打断,所以复打第二次终于打断了。因田里有水,耕牛挣脱跑开了,而朱德章却被电触死了。他家田周围很多忙碌的村民亲眼所见,所以就议论他是不是被鬼缠身了。
得知这个消息,陈慧芳正在天真般和她哥在田野边戏水,也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自己玩耍。父母也顾不得向他们交待什么,或许是已经忘记了还有两个小孩在沟边玩水,一心朝着家跑。
天已经黑了,月光已照到树梢。两个小家伙这才想着找父母,看到父母不在田里,相约着趁着月光回家。
两个小家伙天真般回到家,刚到院里,就看见家门口堵满了人,哭声连遍。这时两小家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往人群里钻。家门堵上了,关着,堂屋门也关着,但堂屋门口停放着一具尸体。死者家属哭天喊地。两小家伙站在门槛上,推不开家门。因为死者家族硬把死人抬到陈慧芳家,被她父母提前到家给把门拴住了。
可天真的小家伙哪见过这种阵式,到处找爹娘找不到,只好站在门槛上等了,谁知哪死者的父母和爷爷奶奶见此情况却知哓了这两小家伙是这家人的孩子,就借哭丧坐在两小家伙面前,边哭边用力撞兄妹俩,这兄妹俩哪知是这死者家属居心不良,撞得兄妹俩直哭。又饿又痛,找不到父母。从此,两兄妹从天真变得懂事了,为了生活,父母不在家他们得理家务。
俗话说得好:三穷三富不到老。对于陈慧芳来说却是这人命官司改变了她的家境,为了生活,她的父母就不再像之前那么固定在家,加之他们这群孩子没地,要养活只好奔波。父亲出门打工,母亲租些地种,同时也打些小工。所以,作为老二的陈慧芳和哥也只能从小就开始理家务。
不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吗?陈慧芳她们不帮衬着父母怎么能行,加上她爷爷就已经是八口人吃饭了。因为父辈、祖父辈、曾…………也不知入往上是哪辈?反正是好几代单传。到了陈慧芳这辈,虽说有计划生育的政策,在农村每家每户为了传宗接代都加了不少人口,吃饭自然就成了问题。陈慧芳家就自然不必说了。可喜的是,兄弟姐妹五个都比较听话。爷爷七十多也做不了啥事,没病没痛的也就是给家里最大的帮助了。暑假期间陈慧芳和她哥就跟母亲早出晚归去几公里以外的地里遛土豆、遛苞谷。父亲到到工地上也挣不了几个钱,能出工多些家里就宽松些,有时候很长时间不能出工,那么兄弟姐妹的学费都得欠着学校的。吃穿兄弟姐妹都不抢,也不和别的孩子比。最让他们不能接受的是欠学校的学费让老师追着要。他们家虽然穷,但也是要面子的人家。每当老师点名叫他们让父母到学校交学费,不然就不发新书时,他们也回家报怨自己的父母,因为他们觉得伤了自尊心。但没办法,他们只能帮父母多干点活。母亲多租地,周末陈慧芳和哥跟着她母亲到别人家打短工。其实也就是帮着地多的人家栽种秧苗,两小孩合一个大人的工钱,一天下来娘儿三能挣八块钱,他们非常开心。长大了,哥上初三,陈慧芳小学高年级,另外两妹已都上学了,小弟也快上学了,家中五个学生的学费就会太紧,甚至凑不齐。加之生活条件不好,兄弟姐妹五个饭量大,原本就很紧的家庭此时就变得没法说了。
陈慧芳她们已经习惯了,只盼着早些放假,多陪父母挣点学费。没错,这几年的磨炼让他们都有了些力气,比平常人家的孩子成熟得多。陈慧芳和哥就跟着父母挖土方、打混凝土,两妹就理家务。不管怎么苦和累,哪怕是脚走不动路了,手磨破了,胳膊不听使唤了,可他们的心里却很高兴。因为他们不想看到老师拉长着脸在全班同学的面前点名让他们交学费。
可惜,很多时候往往事与愿违,陈慧芳小升初哪年,陈慧芳的父亲跟村里人外出打工,因大部分时间都没出工,回到家没钱。显然他们的学费没办法凑齐,算下来家中的积蓄只有不到三百块钱,这一家老少的吃都成了问题,别说支付学费了。临近开学了,父亲愁得没办法又外出打工去了。而陈慧芳考了全乡第二名,可以直接到县一中上学,她哥没她那么幸运,没考上自己想要的学校,跟着父亲出门打工去了。但是姐妹三的学费还是凑不齐啊,加之父亲和哥拿走路费,陈慧芳又要到县城上学,没有学校宿舍,只能在外租房住,对这个家来说可谓是紧到了极点。母亲东借西借,也没有多少人家有闲钱放在家里,没办法母亲只得招集三姐妹开家庭会议:我实在没能力凑齐你们的学费,你们的爸和哥带走了一些路费,现在家里没有其它粮食,只有100斤小麦,两头猪和六个人,恐怕你们的学费得先跟学校说情,能说通你们可以继续读书,说不通我也没办法。
虽说姐妹三人都小,就陈慧芳大也只有12岁而矣。对别的小孩来说是孩子,可她们处事却像大人。三姐妹商量之后决定不读书,帮家里干活。谁愿意自己的孩子那么小就放弃求学,可当时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严重。在陈慧芳母亲的心里女孩子认识字就行,陈慧芳她们已经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更何况村里有些孩子没上一天学就去了县城边上的牛肉厂做工,每月包吃包住还能挣五十块钱,她一农村妇女,也经不住这“钱”的诱惑。当三姐妹告知她不上学的消息,她也假装表示遗憾,还说了些安慰的话:你们多少还是读了几年书。你们看岳老三家小群英,这几年没上学给她家都挣了几年工钱了。每月包吃包住五十块,不但省去家里的口粮,家里也得到添补。同时,陈慧芳的母亲还说她已经和带工的联系好了,让姐妹三到牛肉加工厂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