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的一片树叶变黄,落下,你能感觉风在指尖轻轻划过,犹如感觉到时间尘屑般的涌动。你告诉自己莫要妄想去抓住,自然也没有什么倘若从前。你有时候也调侃就算是时间自己不小心在那年的银杏树下留下了遗憾,想必也是无能为力的吧。我们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些小小的结,当一段旋律响起,当一本旧书翻开的时候,那个音节,那片干枯了的叶子,就像是打开记忆的一把钥匙。你曾许我万千温柔,倾诉动听言语轻咬耳垂,星辰为戒,霞光为纱,枫叶为毯,梦幻中仿佛那时便嫁给了你…
赵青望着车窗外的风景,两排光秃秃的树,树杈上不时点缀着一两个鸟窝,上上下下的倒像是五线谱上的音符。冬日里的阳光是宝贵的,像一只手穿过她墨色的头发轻抚着她清秀的脸庞,温暖而又温柔,赵青眼睛眯成一条线,嘴角微扬,是的我回来了,想起两年前离开家,那时也是这片阳光,这两排光秃秃的树吧…
一下长途汽车,就听到有人喊:“姐!三姐~!”赵青顺声看去,只见自己的弟弟和二姐站在马路对面,二姐正踮着脚向自己挥手,赵青朝她们挥挥手,“二姐!小豪!”。急忙穿过来来往往的车辆,欣喜的扑向二姐,姐妹两个紧紧的抱在一起,互相拍打着对方,发出砰砰的声响。姐妹俩欣喜的蹦着跳着,进而变成安静的抱着,最后变成抽泣。
“好啦,瞧你俩。大马路上跟神经病似的!…”旁边的小豪在这儿插了句嘴。“你才神经病!”二姐伸手想打他,却被他灵巧的躲掉了。“行了行了,一会回家你俩再矫情,爸妈在家还等着我们呢。”说着在中间一手搂着赵青,一手搂着二姐笑道:“周围都看你俩呢,再哭我就拿个碗,敲锣收钱了啊~”
“都上大学了,你就还是没个正形!什么时候学会调侃你姐了?!哎,白疼咯~还不快接行李!没眼力界儿的!”
小豪赶紧接过行李箱,姐弟三人便往公交车站走去…“三姐,你这箱子怎么这么重,装了一箱子钱啊?!”“我啊?…我装了一箱子砖头!一会拍你个稀巴烂!”三个人说笑着,在这个小镇上,在这片阳光下…
下了公交车,穿过民生大街往北走进入一个窄巷子。胡乱搭起的晾衣杆上挂着各式各样男人女人的衣服,交错的电线像拉了一张网,路面不算平整,修补过的痕迹犹如老人皮肤上的斑痕,路边石砖上的青苔和墙面的裂纹似乎在告诉人们这条巷子已经上了年纪了…路走到尽头便是一栋4层老楼房,已经看不出它原有的颜色,有的只是墙上的水痕和烟渍,以及孩童们的粉笔涂鸦。不时的有街坊邻居给赵青打咋呼,三丫头回来啦,青儿回来啦…赵青也一个个回应着熟悉的面孔。
一楼第二户,赵青的家,门子开着,还没走近就看到出门泼水的母亲。
“妈!”赵青喊了一声。快步走到母亲跟前,母亲放下盆子,用围裙擦了擦手,端详着赵青,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你瘦了…”,嘴带微笑眼角却也湿润了。“快进屋,你爸念叨半天了。”再没等赵青开口,便拉她进屋,边喊:“老赵!老赵!青儿到家了,你三闺女回来啦!”
少时,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从里屋走出来,高高的个子,消瘦的身躯披着一件旧羽绒服,沧桑的脸上没有刻意去修整胡子,泛黄的手指中间夹着半支烟微微的冒着白色烟雾,人却看起来还算精神。赵青看着父亲,叫了一声爸。
“你们回来啦…?”父亲也看了赵青一眼,视线便立马转移到自己的衣服上,把羽绒服穿好,边拉拉链边说:“进屋歇会儿等你妈弄好了吃饭。”说着就走出了门,看到门口的小豪,叫他把赵青的东西弄进屋里去。便一人往外走了…
“呦,老赵干嘛去?”,迎面走来的老张头儿叫道。
“我头儿上去买包烟,你逛回来啦?!老东西收获不少嘛!”赵青爹指着老张头儿的大包小包说。
“这女儿女婿下午要来,我这还不当个脚力置办置办啊?哦对了,记得晚上来我家!可要来呃!”老张头儿神秘的凑过来:“我有好酒~”边说边轻拍着赵青爹的衣服。
“哈老东西难得不抠,哎~可好酒也不喝咯,家里三丫头回来了,不好出去咯!不好出去咯!”…
过了些时,赵青爹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些山楂和两包酥糖,是赵青爱吃的。
“你爸回来了,来来来都过来吃饭!”母亲张罗着,一边娴熟的把菜翻入盘中,一边喊道。大家围在桌子周围,糖醋里脊、酸菜鱼、排骨汤…一桌子热气腾腾便足以抵掉屋外那些清冷…
下午,正和母亲和二姐在屋里说自己在外面的情况,就听到外面有人喊:“赵青~赵青~”赵青应了一声出门,是张小可。
“啊哟,赵青,你回来啦!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好去车站接你啊!”张小可走近边说着,酒红色的卷发随着高跟鞋的声音有节奏起伏着,精致的着装更加衬出了她的曲线,精心的妆容在一抹红唇上呈现出一种自信的弧度。
“呀,小可!呀,这是你吗!两年不见都不敢认你了。变这么漂亮!”
“会说话不,啥叫变?!是一直就这么漂亮好吧!”
“好好,对,一直这么漂亮行了吧~”赵青捂着嘴笑着,才注意到小可身后的男人。“这是?~”
“这是我男朋友,唐杰。”张小可一边回答一边用手挽住那个男人的胳膊。
赵青打量了下这个男人,四十岁左右,个子不算高,微胖的身子撑起的黑色外套倒也得体。袖口下不经意露出的rolex似乎在告诉你我是所谓的成功人士。
“哦…嗯~你好~”赵青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