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老师今天留我下来单独补习,说是我半期考试没有考好的样子。“她堵着嘴,半带撒娇的模样就像半融化的甜筒。没有人会生一个因为温度过高而即将融化的甜筒的气。
姨妈像泄了气的皮球,有气无力的招呼我们两吃饭。青樱朝我淘气的笑,然后大家安静的吃饭,姨妈电话响了。她踌躇了一下,进了房间。
她小声的要给我说我离开后她和宋颛一的种种。听她的语气似乎我从一早就该离开。
“晓语,你知道吗?刚开始,我也有些慌张,可是还是更加笃定他不会不理睬我的。天哪!现在想想如果他真的当时就不给我好脸色,那该有多丢脸哪。”
她激动的说着。
“对了,那个locklock的杯子是上次我妈给我另外买的那一个。你知道吧,我递给他,他什么都没说,就好像很早就认识我一样,然后看着他喝下去,我就告诉他,这个杯子是我喝过的,你用了我的杯子,算不算是已经接吻了呢?这样的话,你要对我负责。”
我觉得这个女人真是不要脸到了极限,她怎么可以这样,对颛一耍这些讨厌的花招。当然,我只是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还是迎合着她兴奋的情绪。
“所以,你们现在算认识了吗?他一定很早前也很想认识你吧。”为什么我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会那么空洞无力,仿佛在自言自语,根本没有任何底气。
“也许是吧!太好了,被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着,这样的感觉真好,他今天还摸了我头,就像一个早就认识的大哥哥爱抚自己的妹妹一样,他的掌心触摸到我的头发时,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呢。对了!他原来就zhuan一,不是duan一,以前我还以为“颛”字念“duan”了,哈哈……是不是好奇怪。”
我真想大声的对青樱吼“够了,我不想听了,没有什么是比听你和宋颛一的事情更让我觉得烦躁的了。”还好,姨妈适时的回到桌子旁,我们又静下来吃饭。
没错!从那天开始,生性敏感的我便开始和路遥有了相同的理论—如果要一辈子坐在一起吃饭,一定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吃。一辈子那么长,对面坐着讨厌或不怎么喜欢的人,再好山珍美味都能即刻间变成烂谷糟糠,食物多可怜啊!
我不讨厌青樱,却真的没怎么喜欢过万丈光芒下公主似的她。
姨妈幸福的笑容还没有能立刻收回,我没有过多注意,也许从那时候起,就注定了这个家的陨落,无声无息。现在想来,我深深自责自己的后知后觉,像乌龟一样缓慢。可是,故事里的乌龟不是才是最后的赢家吗?所以兔子可不可以睡一会?就一会儿呢?让我挤出那么一丝丝的时间去呼吸一下森林里自由自在的空气。
我对姨父没什么好印象,他是个冷漠的男人。即使他的西服衬衫昂贵华丽,说话的时候温文儒雅,我也并不喜欢他。他对我、对青樱、对姨妈都不好。他是个把家都旅馆,毫无责任心的男人。这么说,可能比较过分,因为他还是会给这个家里的所有人很多钱。他和姨妈离婚时,把房子、车子、这些年所有的积蓄全部给了姨妈。姨妈变卖了所有不动产,她也走了,在我和青樱读大二的那一年,跟一个男人,确切的来说,是一个比她小10岁的男人远走高飞了。
我见过那个男人一次,在姨妈决定搬走时,瘦瘦高高戴着眼镜,看上去很木讷老实。我不知道姨妈为什么会看上这样的男人。当然,我更不会多嘴的打听。深深撼动我内心的,只有飘零的樱花树的树叶,在秋天凋零的季节里,它毫不例外的凋零,像一个秃顶的老头。是我对这个家最后的印象。
在我回忆这些过往的时刻里,我不知不觉满脸是泪。空荡的房间里,剩我一个人,我似乎就是为了回忆而活下去的。
我给路遥打电话,我不想要一个人了。再也不想独自一个人了。极少数的情况,我才无法不听从我内心真实的声音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