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拓靼紧锁浓眉坐在桌前,一桌的饭菜早已经凉透,他连筷子都没有动一下。身后的床上,铃儿还在挣扎着,几次想睁开眼睛都被拉回到梦里。眼前一望无垠的不知道是沙漠还是草原,她不停地跑着,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衣服别刮破了,身上全是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痕,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紧追不舍一样,她连头都不敢回,更不敢浪费一丝多余的力气,只能拼命地向前。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深渊,她来不及收回已经迈出的脚步,身子就陷了下去。
铃儿一个激灵睁开了双眼,身上已经被汗浸湿了,眼前是一个陌生的房间,身上的衣物都完好无恙,她稍微松了口气。桌子旁边的那个人已经在打盹,铃儿看了半天才想起来,他是在街上抓住自己的人,掀开被子下了床,不想却惊动了他。
“姑娘,你醒了?”他赶紧起身奔至床前。“你没事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铃儿警戒地看着他,摇摇头。
“哦,那就好,没事就好。”他放心地舒了一口气。刚才来看诊的大夫说她只是身子疲劳,没什么大碍,他不但不信,还差点捏碎了人家的骨头。“对了,这颗药丸你服下去,大夫说你体内有些虚寒,这药是雪域秘方酿制,治百病的,快吃了吧!”铃儿看着他却不接过药,“放心,不是毒药,我若害你就不会带你回来了。”铃儿想了想,拿过药丸吞了下去。“你饿了吧,我叫人去把这些饭菜热热。”
铃儿没回答,也没表示反对,她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这个人虽然陌生,但是对她好像并没有恶意。
“姑娘,能告诉我你是哪里的人吗?你的家人又在何处?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他刚才仔细地看了看铃儿,她虽然和莹月伊雪长得极其相似,但伊雪的眉心有颗痣,她的右耳后边却有块粉红色胎记,她们并不是一个人,而且伊雪已经在两年前死在自己怀里了,还是他亲手安葬的,一个死了的人怎么可能再复活呢?她头上那只发簪,是极其稀罕的玉石雕磨的,京城里都不多见;胸前的翡翠项链,也是价值连城。他猜测着,这女孩子的家里,想必也是非富即贵,她没准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私自跑出府来游玩呢。
铃儿自顾吃着饭,没有回答他的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家在哪里。说到家人,她的心就开始痛起来,放下碗筷,转身回到床上又躺下了,弄得拓靼一头雾水。
“姑娘,是饭菜不合胃口吗?”他也转身来到床边。“如果是我刚才的话冒犯了还请你不要介意。”铃儿没有回答,直接把被子蒙在头上,泪水一路打湿了枕被。
拓靼没有再打扰她,叫人撤下了桌上的饭菜,自己也走出房间。门口,一个消瘦矮小的男子垂头立在灯下的黑影处,看见拓靼走过来,躬身上前,递上一个食指长短的小竹筒。“盟主,有任务。”
拓靼的脸色即刻严峻起来,拿过竹筒,背着双手走进隔壁的房间。他将小竹筒在蜡烛上轻轻一烤,拔下塞头,从里边取出一小块羊皮,借着亮光看完,直接在烛火上焚成灰烬。眼中那抹寒厉的杀意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