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入浮烟阁的外院，就见院内灯火通明，院子的过道两旁摆放着很多灯笼，刹时院内了暖和起来。外房内房的丫鬟们齐一地站在院中，手里头拿着白练。忽地听见芎穹喝道：“开始吧！”丫头们便开始舞动手中的白练，口中唱道：“绿窗双语燕，中庭芭蕉卷。上阶彩蝶飞，绕墙绿肥垂。传杯手中酒，娟娟霜月瘦。聚散真容易，敛君共春秋。等闲离别时，望君勿念愁。”

听着曲子，想起这首诗，是我写给已出嫁的大丫鬟素菲的。当时在她出嫁前一晚，我与她在王府的芹芳园中饮酒时所作的。是希望她出嫁后不要因思念王府而哀愁。

素菲、宇楠和我，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王府。素菲也算是我的伴读丫鬟，所以素菲在王府中的地位比其他丫鬟要高。素菲年长我两岁，以王妃的干女儿的身份出嫁，去年嫁给了城中四大富商家之一张家的二公子张以安作夫人。张以安是殇国的护城将军，为人忠厚。从未去过柳巷花街，对女子颇为尊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今日这些丫鬟唱这首诗，让我回忆起以前幼时同素菲、宇楠玩耍时的愉快时光。只可惜，现在物是人非，素菲已出嫁。而我也要进宫，也要离开这个院子阁楼，这个我长大的地方。

“小姐？小姐？”芎穹见我发呆，手在我眼前晃荡了一下。我回过神，对她笑了笑，心知这个舞应是她安排的。心中不免感动，眼眶也开始有了些许温热。好久没有这样感觉，心像是被温暖地包裹，也很久没有这么被感动过。

“恩？怎么？”我答道。芎穹看我脸色有些不对劲，便担心地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们做得不好？”

“怎么会呢，”我笑了下，“很好，我很是喜欢。只是辛苦你们了。”听到我这样说，丫头们都开心地笑了，笑声很悠扬很动听。顿时，发觉平日里有些许清冷的浮烟阁变得暖和起来，许是我的心，也因这些丫头们而开始变暖。

“小姐，”丫头们都围了过来，忽地跪在地上，“我们都很舍不得小姐。”丫鬟们喊道。我听见有几个丫鬟在抽泣，更有些哭出了声。

我不免有些觉着好笑，又有些开心，可也有些哀伤。好笑是觉着，我仅是进宫而已。可觉着哀伤的是，进宫，意味着有可能永远都无法出宫。

“小姐，”梨汐走上前，屈了下膝，带些哭腔说：“平日里你对我们这些下人很好，从不打骂，做错事儿了，也没有责怪过我们。咱们这些下人也没有什么可以回报小姐的，这支舞，就当作是给小姐送别的礼吧。”

“谢谢你们。快起来吧，地上凉。”此时我的心情是复杂的，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想着等我进宫后，这些丫鬟都要被分遣到其他地方，我便想吩咐些她们。待丫鬟们都起来后，我吩咐芎穹道：“芎穹，去管家那儿领一些银两，说给浮烟阁的下人们作打赏，每人二十两银子。”

我又转身对丫鬟们说道：“这也是我进宫前能给你们的。虽不是很多，但也是我的一些心意。日后我不在这浮烟阁，想必你们都要被派遣到不同主子不同地方当差，你们可都要照顾好自个儿，做事都要机灵些，少做错事儿。”

丫鬟们听我这样说道，都满脸欢喜，齐声回道：“多谢小姐！”

我挥了挥袖，镇声道：“好了，都回去罢。”说罢，我便大步走向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