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了头去,环视着这一间喜庆的洞房,迈步往外而去。
“喂,你去哪?”
她叫住他。
他顿住,转身,双眸冷若冰霜:
“我说了,我能给的,仅仅只是一个名份。”
换而言之,他不会睡在她的房里,与她行夫妻之礼。
事实上,锦绣原也没想过现在与他有什么实质性的亲近,他不留宿,几乎也在她的设想当中,这人,怎么可能毫无原则的在与新娘子没有任何感情的情况下,去睡人家。他从来不是这种人。
只是有心理准备是一回事,真正被他如此无视羞辱时,那感觉又是另一回事了!
眼见得他就这般绝然离开,心头,狠狠被挫了一下,但很快,她又米米一笑,自信满满宣告了一句:
“韩誉,时间会向你证明,我才是你该娶的女人。要不要打个赌……不久的将来,你一定一定会爱上我!”
男人冷冷嗤笑了一声,没有回头,开门,跨了出去,脚步声渐去渐远,她的笑容,跟着一点一点碎了一地。
锦绣无力的坐到*上,心头一阵莫名的难受。
龙凤喜烛,烧的明亮,可良人早已离开,洞房是她一个人的殇。
早知道不会有好结果,还是想赌一场。早知道会受伤,还是放不下他。
她自嘲一笑,默默坐到梳台前,一枚枚取下那他刻意装扮的新娘女红妆。镜子里的自己,是如此苍白,盈盈秋眸,眨啊眨,委屈的直想哭出来,看,笑的那么丑,怪不得他不肯多看一眼。
人家柳若瑛是大美人,而她呢,什么也不是,只能算是跳梁小丑。
要是没有琉璃玉,他肯定不会答应娶她!
他要的是琉璃玉,而她只是附送品。
多悲剧的婚姻。
她对镜一笑,好牵强——
该死的寒誉,总有一天,你会为今日的无情后悔。
该死的寒誉,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移情别恋,要付出代价。
该死的寒誉,真想跑出去狠狠扁你一场……
“小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王爷怎么走了?”
身后有人走进来,小柔怪怪的问着。
锦绣回头看,两个婢女另加一个阿日一并走了进来。
此番嫁进荣王府,小柔和晓波是陪嫁丫头,而阿日则是陪嫁近身侍卫,此刻,两个丫头脸上皆是忿忿的神色,而阿日则抱胸,目光深深,倚在门口打量,在与她的目光对上时,微一笑,说:
“这些,你早该预想到的不是!荣王从来不是好要挟的!”
锦绣皱了皱秀眉,是的,她是知道的,选择走这条路,必是曲折的。
可是不走这条路,她将永远被关在他的世界外头。
既然决定是自己下的,不管未来是阳光一片还是风雪交夹,她都得含笑面对。
她一笑,走到了那一桌夫妻宴前,抓起了那玉壶:
“我想吃酒,今天可是我的大喜,你们来与我喝一杯吧……”
阿日瞟了一眼那烧的通亮的双烛:
“想借酒浇愁吗?”
“谁说我浇愁了!”
她斟了两杯,露齿一笑:“我高兴!现在我这不是如愿以偿了么,自然得庆祝一下……”
仰头,就倒进一杯,然后赞一声:“好酒!”
阿日摇头,小柔忙上去劝:“小姐……”
“我真没事,来来来,喝酒喝酒,没有新郎倌,我依旧是一个快乐的新娘子……”
她扯出明亮的笑,拉着小柔、晓波入座,殷勤的给阿日递过一杯酒,眨眨眼:
“今日,不醉不归……”
阿日不觉弯出一丝笑,这丫头,还真是能苦中作乐,他接过了酒,一干为尽:
“好,舍命陪君子!”
“来来来,坐下来,一起吃……”
锦绣拉着阿日坐到身边,热络的招呼他们一起吃。
***
书房,韩誉坐在灯下,脸上尽是肃冷之色,他抽开抽屉,拧动其中的机关,身后书柜移了开去,现出一面墙,墙上雕着一太极图,他走过去,按着那黑点一转,墙上,露出一道暗格,格内放着的正是那枚琉璃玉。
他将那玉取出来,沉沉盯视了很久,又放回,想到的是此刻东宫正在发生的事,一团怒火中烧起来。
韩琰不让他见阿柳,不代表他就对阿柳的情况一无所知。
他知道她过的不如意。
他清楚这门婚事,她绝非自愿。
他了解,她如此委屈顺从,只是不想他难做人。
他想救她,却救不得。
这是一种天大的折辱。
他记下了,也忍下了!
但是,阿柳,他绝不会放弃,储君之位,他更是誓在必得。
到时,他一定让韩琰,为今番做的事付出代价!
一定!
“咚咚咚……”
正思量,有人敲门。
“什么事?”
他低低问。
门外是阿萨,他隔门禀道:
“王爷,锦府出事了!”
***
半个时辰以后,洞房房门被推开,某位新郎倌去而折回,在看到房内三女一男正吃的热火朝天,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
锦绣正在啃凤爪,小嘴吃的油亮,眉开眼笑,一副看上去不知伤心为何物的模样,看到韩誉乍现,愣了一下,小柔和晓波则吓的马上站了起来,忙见礼,阿日呢,依旧慢悠悠吃酒。
“呃,我看着这桌酒宴摆着有点浪费,就让他们一起陪我吃……你是来找我的吗?有事?”
锦绣抓过一条湿巾擦了一下嘴,站了起来,有点无措。
韩誉皱了一下眉,从没见过如此自得其乐的女人,新婚夜,丈夫弃她不理,她一点也不伤心,相反还很high,真是不可思议。
“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此刻,他没兴趣与她多计较,淡淡说。
“什么事?”
韩誉的眼神微微一深:“刚刚锦府来报丧,你父亲锦德锦大人被人刺死于书房!”
锦绣脸上的微笑瞬间冻结。
父亲,死了?
怎么会这样?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