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日看在眼,作势躲了一下,表示不同情,摇头,吃吃笑:
“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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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敢损我,死小子,滚你的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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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日继续笑:“受了伤,还这么凶巴巴。”
偏偏他就迷上了这种脾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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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先笑话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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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一笑,才不容易老。你不是说了么,人要保持健康向上的心态,多笑,延年益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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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我什么时候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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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我们在梅记认得的第二天,你跟我说的,原因是我板着脸,你说我就像一块石头……当时,你就是这么劝我的……”
他记得清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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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明白了一件事,喃喃自语起道:
“这是什么记忆,这么好,以后看来不能得罪你,要不然一定会被你记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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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日听在耳朵里,扑哧笑出声,上前,蹲下身子,拍拍自己的背:
“若能让我记一辈子,那也是你我的缘份。嗯,上来!我背你!”
月光淡淡铺撒下来,他屈着高大的身子蹲在那里,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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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迟疑,望着那宽阔的背,忽觉得有点别扭。
“你在犹豫什么?来吧!怎么,你在难为情?不是吧!”
阿日回头望,似笑非笑的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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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可能会难为情。真是笑话!”
其实,的确是在难为情。
锦绣又四下望望,太偏僻,除了让他背,没其他法子,只得慢吞吞的凑了过去,双手勾上了他脖子。
下一秒,但觉腰际一紧,屁股被托了起来,整个腾空而起——她的身体与他紧密的贴合在一起,锦绣突然觉得自己的脸孔唰的红了起来。
从来没有和男人有过这样的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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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日也是,心头的滋味奇怪死了!
她很轻的,又轻,又软,他能轻轻松松将她背起来。只是那柔软的身子贴着他的感觉,从没有过,耳边有她的呼息在呼哧呼哧传过来,吹得他耳边一阵发痒,感觉真是他妈的奇怪:
“这是我第一次背女人……”
他低笑一个,往前而去。
正确来说,她是他长大以后接触最深的女子。
*
“我还第一次叫人背呢!那是你的荣兴!”
锦绣不服气的叫板回去,才不想觉得自己占了他的便宜。
“不不不,绝对是你的荣兴,居然有这个面子叫我背。我娘说了,这辈子,男人的背,只能背自己心爱的女人……老大,你破了我好多常例,你说你是不是该对我负责……呀……你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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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听,这语气,多有优越感呀!
很久以后,她才明白他在说这句话时心头的感慨——身为人上之人,这辈子,他从来被仰望,一直不曾*过女子,而她鬼使神差一般就撞进了他的人生,用自己的真性情在他白净如纸的感情世界里抹下了属于自己的一幅绝画。
当然,这是后话。
而这时的锦绣可不觉被他背一下有什么大不了,最最可恶的是,这个人时不时想着来揩油,她听完他的话,立刻没好气的在掐他脖子:
“省省你吧,天天嘴里念叨着我娘说,你娘怎么没教你做人要坦诚?死小子,功夫那么好,居然骗我……两年前你在梅记怎么就叫人打的直不起腰来了?说,你接近我做什么来了?”
趁机逼问。
这小子目的不纯,已是肯定的了!
“呀呀呀,你轻点!会掐死的……我若断了气,谁来背你……”
“哼,断不了你的气,说不说……”
“说什么说?呀,轻点……”
“你接近我做什么?”
“冤枉啊……”
“冤你的头……”
“真是大冤……我的功夫,是你教你……”
“滚……叫你不说实话……”
“实话是:你教我的……喂,别掐了!要不然,我也学锦征一样,把你扔下不管了……”
“你敢,我是你老大!”
“我敢的,你要不要试试?”
“你……”
她不敢掐了,怕被甩下。
阿日扑哧扑哧笑,对着月亮。
“你耍我!”
“嗯!”
“好玩吗?”
“还不错!”
某人黑了脸,扯他耳朵:“死小子……”
“啊……”
果然是惟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远方,两个忠心耿耿的暗士暴汗,彼此面面相觑着:
少主人,您怎么被一个女人欺负成这样……太有损您英明神武的形象,我们的心,彻底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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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征其实没有走远,他原是吩咐手下暗中护锦绣回去,联络上人折返时正好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在荫影处闪了出来,一眼观之,眼神不由一利,是那个阿日。
他藏了起来,看着这阿日嘻嘻哈哈带上锦绣离开,脸上不由得沉沉扯起一抹笑:
“阿日,呵,往日里,还真是小瞧你了!”
锦征自认,自己的轻功,那可算是武林一绝,只是他从来不曾在人面上施展出来过,今日里,虽然他带着一个人,不过,能追上他的,那绝对屈指可数,想不到,居然会被这个不起眼的阿日给追上。
这能说明什么,要么,就是他的功夫好到可以与他一较高下,要么就是附近有人在跟踪他们。若是后者,也能从另一个侧面来显示阿日的身份极高深莫测。
他没有再跟过去,而是折回第一赌庄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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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钟楼下,锦征很快找到了那临栏而立的荣王韩誉。
夜风中,这男人远眺着东方,依旧冰冷的夜风吹鼓着他的衣袂,发出猎猎的声响。
这人就如一座石雕,抱胸,也不知在思量什么。
听得有人靠近,韩誉转过了头,看到他时面色沉沉的审视,不肯放过他脸上一丝丝的情绪变化。
“她是谁?”
韩誉问的直截了当,毫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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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她是谁?”
锦征打着马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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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那小子,是个姑娘,而且你认得她!”
韩誉淡淡的揭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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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是个姑娘?我不知道,也不认得!”
锦征矢口否认。
*
韩誉定定的看着,并不相信他的断然否认,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立即转身离开,也不必再废话。
你想瞒?
不会让你如愿!
既然他在这个柳州城,他一定一定能把那个人挖出来。
至于挖出来做什么?
他说不出原因,只知道,这是他必须做的——他一定要见见这个人,绝对要,否则他会后悔一生一世。
他知道他自己身上藏着一个大迷团,而他一直一直想把自己弄明白,这个女子,将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切入口。
*
这*,他没有再去查,而是回了自己入榻的城南第一栈,静静的待候阿萨归回。
后来,阿萨回来了,进门,就跪倒于地,羞愧的请罪道:
“爷,萨无能,把那高个子跟丢了……”
萨的轻功堪称一流,能甩掉他的人,江湖上没几人,可见对方当真是高手中的高手。
“而且,有人故意将我引去岔路!”
韩誉点点头,挥手令其退下,不有说,必是锦征在暗中在作怪。
其实呢,他以为错了。
*
同一时间,阿可也回到了彦王身边,他也跟丢了,途中遇到了几个高手,将他引开了去。
彦王笑,说:
“没关系,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就此沉寂,不久的将来,他誓必会再次如惊雷一般怎乍现人间。我等着他的再度惊艳回归!”
*
同一时间,阿日正背着锦绣走在回府的路上。
已是夜深人夜时,月西斜,更深露重。
这段路,阿日走了很久,他没使轻功,而是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走,绕着锦府外环的街道绕了一个大圈子。
原因,怕锦府外有守株待兔者,直待手下们打回暗号,直道那边的人都已散去,他才背着身锦乡回到锦府墙院外。
背上,某个姑娘,因为打了一架,活动量太大,累着了,在最初的聒噪后,终于在他肩头睡了过去。他背的那个累,没话说了。
不过,他的心情不错,心头那份宁静、充实以及痛快,是从所未有过的!
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孤孤单单走自己的路,这是第一次,有人依赖着他一起前行,而不是一个人,永远那么形单影吊。
或许便是这种被需要的感觉,令他觉得特别特别——依恋。
对,这是他第一次生出某种类似依恋的滋味,就像当初依恋九哥一样,让他觉得特别的亲切,安心,只是对她,他更有一种照顾和*的冲动,心头的柔软会因为他,而不断的舒展开来。
阿日站定了,微一笑,将背上的人往上送了送,身子贴合处,一片柔暖,女子的身子,是如此的美好。
唔,他好像有点想入非非了。
“老大,到家了!”
他侧着头低叫,看到她倚在背上的小脸,红红的,在月光下泛着一片晶莹的光,很诱人的样子。
只是这里的家,是她的家,而不他的——事实上,自从十三岁起,他就没了家,或者说,他自小就生活在一个残缺的家里,如今,她的家,是他暂时停驻的地方,因为有她。
*
锦绣迷迷糊糊哦了一声,揉了揉眼,含糊着微微翘了翘头,咕哝道:
“哦,到了?放我下来吧……我自己爬回去,深更半夜的,要是叫府里的老婆子看到我们抱成一团,少得一番说,虽说我把你当哥儿,可在府里也得防一防,要不然明儿个只怕又要闹的天下皆知了。”
*
阿日低笑,在如此神志不醒的情况下,她倒还知道有个避讳。
“好!”
他将她放下来。
*
她有点脚有点疼,着地时轻轻嘶了一下,整个从他怀里钻,闻到一阵好闻的让人安心的皂角香,还有酒香……
嘿,这两种味道,她都挺喜欢。
唔,真想倒在他怀里就这样睡去——他的身体睡上去挺舒服啊,以后,也不知谁有那个福气能睡他一辈子:可惜她有心上人了,要不然,这家伙揪过来做男朋友,倒也不错!
咦,她想到哪去了?
怎么能这种想法!
锦绣啊锦绣,你也恁没用的——才认得这家伙几天呀,就被他给骗了去?
*
“干什么?一会儿傻笑,一会儿皱眉的?”
阿日情知她脚不便,看到她丰富的表情后,疑狐的问了一句,然后,扶住她的腰,轻轻往上一带,一起坐到了墙上。
*
夜风一阵阵生凉,沙沙吹来,吹醒了锦绣刚刚在做的美梦。
刚刚,她正梦着了寒誉在给她过生日: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五彩的蜡烛,她欢快的笑着,他在边上对着她唱着生日歌,声音那么的低柔好听,一声一声沁入她的心底……
她整个人醉了,美美的笑了,很想很想扑过去将那个俊的不像话的男人扑倒,吃一个骨头都不剩。
想到寒誉,又想到了韩誉,想到了那人的无情无义,想到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她的额头上一阵阵突跳起来,心头更是没来由的刺痛了一下。
“不干你的事……”
唉,她轻轻的叹了一声,望着当头那如黑的夜空,有些郁闷,完全没发现自己正斜斜的倚在男人怀里。
*
阿日轻轻扶着她的肩:
“是脚很疼?要不要我背你回去?”
他往园子里望了一眼,四周静悄悄的,低声问她,脑海里浮过的是刚刚锦征替她上药的情形……
他很想看看她的伤,刚刚她惨叫的可是非比寻常的厉害:当然,可能是夸大了——
*
“没事……我行的,折腾了一晚上了,你去歇吧!喂,拉我下去……我的眼皮都在打架了……好想睡觉……”
她打了一个哈欠,想回去继续做梦,见一见寒誉——此时此刻,她无比的想念他,如此良辰美景。
为了表示自己的体恤,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目测着墙头的高度,自己跳下去,肯定是不行了,脚疼啊!
*
温腻的手心,透过那一层薄薄的衣裳,将暖暖的热度传过来,令阿日莫名的心神一紧一收一跳。
身子奇怪的失去了重心,身子向前一倾,完蛋,要掉下去了……
原本,阿日是能凌空翻落地的,不想锦绣发现他异样,想抓他回去,却扯痛了伤口,低呼了一声,也跟着滚了下来,此刻,他若是翻身自己肯没事,她又会摔一个狗吃屎。
他没多想,决定当肉垫。
砰一下,他摔了一个结结实实,身子底下全是乱砖,疼的眉头直皱。
*
锦绣没事,整个脸撞在阿日是那上去挺厚实的胸膛上,以一个扑倒的姿势压在人家身上。
“哎哟喂,真是摔死我了!”
她哀嚎着直摸额头,磕睡虫全跑了,开始抱怨:
“你干什么?我叫你带我下来,不是拖着我摔下来……”
*
“老大,我都当了垫子了,你还想咋样?再说了,是你推我来呢……”
身子底下某人甚为委屈的郁叹,幽幽的道。
*
锦绣这才发生自己压在人家身上呢,那摸上去硬邦邦的东西,乃是人家的胸肌:
“你的肉,果然是又厚又粗,就像石头一样。”
她忍不住狠狠掐了一下:
“瞅瞅,瞅瞅,都掐不住肉。你吃什么长大的?硌得我疼死了……”
*
有这样的大家闺秀的吗?
深更半夜,坐在一个男人身上,这里摸摸,那里掐掐,还一脸理直气壮。
阿日无语的望着当头的月亮:从没遇过这样的女人。
一般女人见过他,只会有两种情况:
一种,含羞答答仰望,那时,他是高高在上的公子爷。
一种,满眼鄙夷避开,这时,他是低下尘埃的叫花子。
她是第三种,直接骑在他腰肚上*,欺凌。
一世英明,全数叫她尽毁,要是叫别人看到他这样一副情形,一定会下巴脱落——一定不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个真相。
阿日轻轻一笑,挺爱被她欺负的,也爱欺负她:
“老大,我不是女人。男人的肉多半是硬的,哪像女人那么软,那么香,水做的似的,哇,老大,你真是软真是香……我也摸摸……呀……”
胸口狠狠被打了一拳。
*
“死小子,又耍我!”
敢吃她豆腐?
哼!
锦绣要爬起来,叫阿日拉住了手,随意那么一拉,将她拉了回来:
“喂喂喂,别走呀,你能摸我,难道我不能摸你……”
由于力道用的过猛的,锦绣没防,砰的一下,撞了下来。
“呀……”
撞到了他的下巴,整个人窝进了他的脖子里,嘴巴贴到了他肌肤上,撞的鼻子那个酸,嘴巴那个痛……
“嘶!”
某人哀嚎一声,抱头正想怒扁,一抬眼,薄薄的唇片唰的一下自他的下巴处刷了上来,一阵酒香近在鼻际,嘴上一阵毛毛的,背上也蓦的生出一阵毛毛的……
唔!
这举动,太*生香。
当她意识到自己趴在一个男人身上,还“啃吻”了人家下巴,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脸孔上轰的一下烫起来。
她连忙将人推开,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心砰砰乱跳起来——她从没有和其他男人如此亲密过啊!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