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没事开着这么贵的车在路上溜达的人,依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悠闲模样,似乎真就到了天塌下来也无动于衷的地步,淡淡地问了句:“剩下的钱怎么办吧?”
苏蓝衣觉得自己就要哭出来了:“大哥,我真拿不出来,实在是太多了,要不你给我卖了吧!”
“我卖你,谁买?”
“你……”
那人迎着落日余晖突兀地笑了,不同于之前礼貌性的微笑,这一笑似春风拂过花苞,万物自此复苏一般,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他凑近苏蓝衣低声说:“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个提议,你不妨考虑下。”
“你说。”
“你跟我两年,来偿还这一百零三万吧!”
苏蓝衣瞪圆了眼睛,把对面的人从头到脚看了个仔细,才慢慢地消化了他这句话的意思:“你……你要**我?”
“可以这么理解。”
“能……能让我考虑下吗?”
那人微微点头:“明晚七点,明月轩茶馆。”
他言简意赅,不容置疑,一霎间风采毕现——面色沉静,眼神坚毅,如谈判桌上最后的赢家,从容镇定,一切尽在掌握。
苏蓝衣稀里糊涂地回到学校,天色已经全黑了,没有星星的夜晚,天边只遥遥地挂了弯上弦月。
那人连个名字电话都没有留下就离开了,他笃定了明晚苏蓝衣必然会赴约。
苏蓝衣也不是傻子,不说他烧包的车,单说这人的气度风范便不是寻常人家,她知道自己要是舍家弃业地跑路都未必能跑过市郊牌。
一百多万,苏蓝衣扒着手指头算了算,真没有能趁这个身价的朋友。
前年谈了场年少轻狂的恋爱,损失了青春和钱财,得不偿失。
现在再看看那人的提议,也没有那么糟糕,说单薄些不过是虚耗几年的光阴。说到底也是自己惹的祸,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过是怎么个还法,还得债主说了算。
第二天,晚六点五十分。苏蓝衣开着左半边破损的车,缓缓进入明月轩的停车场,旁边恰好便是那辆烧包的宾利,右半边残了。
苏蓝衣下车探身望进去,车窗慢慢摇下,一张中年大叔的脸现了出来,苏蓝衣惊了下,向后倒退了一步。
中年大叔面色和悦地笑道:“是苏小姐吧!苏少已经在里面等你了。”
“哦,哦,我知道了,谢谢您。”
苏蓝衣一边往明月轩里走,一边想,果然厉害,怕是连她的祖宗三代都调查得清清楚楚了,烧包男原来和她同姓。
明月轩,听名字就是那种贵得要命还要自命文雅的消费场所,说简单点,就是建筑布局划分为一个个包间,功能为茶馆的地方。
古香古色的室内装修,看得出来用的是真正的木料,而不是贴的壁纸,进门处是雕龙屏风,穿着青花瓷花底的服务生候在这里,屈膝作揖,对苏蓝衣说:“苏小姐,这边请。”
听了这么多年“小姐里面请,楼上女宾x位……”,头一次听到连着姓一起称呼的,苏蓝衣顿时觉得这里的确很高档。
室内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木头香气,背景音乐是空明的古筝曲,脚下是木栈道,其下是涓涓流水,红色的锦鲤畅游其中,肚子鼓鼓的看来伙食不错,角落处有水泵在往水里打氧气。
弯弯绕绕地走了一会儿,朝夕阁就到了,服务生轻敲了两下房门,里面传来一句:“进来。”
门推开,苏少气定神闲地坐在木头圆凳上,正在把茶杯从消毒的沸水中往外捞,面前是两米多长的金丝楠木茶桌,树根模样,分外原生态。
他依旧穿着白色的衬衫,不过是休闲款式的,棉麻的面料,不似昨日正装的挺直,软软地贴在他的身上。
他挽着袖子,熟练地煮水泡茶,第一泡倒给茶盅,再来就倒了两杯,递了其中一杯给苏蓝衣。
苏蓝衣接过来:“谢谢。”
他品了口茶,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