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迟疑间，就见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十张嘴，都说，这个文件，除了戚工，没有任何人看过，那我倒想问一下，戚工，这么私密性的东西，又是如何跑到了别人那里！”
“啪”的一声，合同被摔在了吧台上，戚冉惊讶极了，拿起文件来一看，整个人从头冷到脚。
各种报告，各种内部详细的资料，各种产品的研发进程，各种公司的机密楮。
没错这些东西，除了她之外，没有任何人会拥有。
难道是，有人泄密了糌？
“我承认这些东西是我整理的，但是我没有泄露过半分公司的资料。”
安艺扬似乎没听到般，拿起手边的那杯酒，再次灌倒了口中，整个胃都像是冒起了火一样。“既然你承认是你整理的，那么我想问一下，这个东西又怎么会在三天之内，传遍了各大公司？甚至是我们的研发专利，也被其他公司所沿用。戚冉，你有没有想过，这到底是为什么？”
一盆冷水从上浇到下，戚冉瑟缩着，拿着文件的手，微微颤抖。
“你的意思是，你觉得泄密人是我？”
安艺扬放下酒杯，硬着暗黄色的灯光，看着那张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微微一笑，“泄密的人，不是你，而是慕茨！”
戚冉觉得整个心都要撕裂了。
甚至在那一瞬间，她听到脑袋中轰的一声仿佛要炸开。
接着就是漫长的空白和无力。
从酒吧回来，戚冉看到手机上的电话号码，又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一切，她才恍然大悟般明了，慕茨，这才是慕茨的手段。通过她直接切入到了mk公司的核心，甚至以她为跳板，直接将研发成果兜售给了整个市。
他所做的一切，目的就是要让mk倒闭。
这样的想法一生出来，戚冉觉得恐惧，这种恐惧要比那晚更加难受得厉害。
出酒吧的时候，安艺扬将电话号码存在她手机里，他说：他这么做到底为什么，我想也许只有你最清楚了。
她清楚么？
戚冉冷笑，假如她真的清楚，他们怎么会如此田地？
看着手机上的号码，戚冉终于忍不住打了过去。
只是一声，那边便被接起，清丽的女声从话筒传出，“你好，我是冯阮，阿茨在忙，有什么事需要我予以转告么？”
原来，这才是慕茨的私人号码……
原来，他的身边有着那样的如花美眷，甚至只听声音，戚冉都能猜到，对方肯定是那么美丽的。
她又扮演着什么角色，还是从一开始，或许，她只是，他的……
工具？
“请问您是？有急事么？”不疾不徐的女声接着传来，那一刻，戚冉抓着手机的手，突然镇定了起来，思绪也变的异常清晰，她说：mk的专利方案还有很多致命性的失误，如果不及时修正，直接导致整个产业链断掉，请转告慕总，若是他想了解清楚，那就来倾城。
慕茨听到冯阮说的话，嘴角不屑的微微扬起……
什么时候，这个女人也敢跟他谈条件了。冯阮站在一旁，在看到他的神态后，不觉微微一怔。三年，这个男人不会对她异常好，也不会对她冷淡，只是那么似有似无的仿佛宠溺，脸上又何时会出现这种表情。
仿佛是期许……
冯阮的脸色微微发白。
倾城的咖啡，是整个市里最好的，不是因为它的口味独到，而是它的环境和装修，在来到这个城市之前，戚冉不知道咖啡厅还能装修成这样。每个包间分成不同的会客厅，有情侣间，有办公间，甚至还有亲子间，闺蜜间，难能可贵的是，他们还会教授一些简单煮咖啡的方法。
慕茨到的时候，戚冉已经等了一整天，mk公司的股市已经接近崩盘了。
此刻，她正坐在前台挑选咖啡豆。
“戚小姐好雅兴。”他站在她身后，古龙水混着一抹清冽在里面，戚冉低着头，认真地选着咖啡豆。
“我以前喜欢喝咖啡，我老公会给我煮，我那个时候只觉得他煮的要比麦斯威尔速溶咖啡好喝，却不知道原来煮咖啡这么多工序。”说到这，戚冉抬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对着慕茨微微一笑。
“哦，我忘记说了，那是我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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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茨将西装脱下，露出白色的衬衫，他俯下身坐在戚冉的旁边。
“我老婆以前也喜欢喝咖啡，每次又觉得去超市买咖啡太贵，我偷偷学了煮咖啡，她很开心，第一次煮完，她喝了好多，结果一晚上睡不着觉，搂着我一个劲的唱儿歌。”
慕茨顿了顿，果不其然看到戚冉挑选咖啡豆的手微微颤抖。
“哦，我也忘记说了，那是我妻子。”
说完，他将挑好的咖啡豆放在戚冉手心，粗糙的指间摩挲过她的皮肤。
“你喜欢喝，我恰好会煮，那这次由我来献丑吧。”
由于戚冉一直低着头，慕茨并不能看到她的表情，只是觉得他说完这话后，那人的动作明显一顿，手心的咖啡豆也有几粒从指间调皮的滑了出来。灯光打下的淡淡阴影，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
他就站在她身边，等着她的反应。
他知道她有备而来，要不然也不会他当一进门就听到了她的下马威。
只是，她永远不会知道的是，在这场感情的游戏里面，从一开始，心存内疚的便不是他，而是戚冉。
从她准备打掉他们的孩子开始，到她的背叛，她一步步的远离，甚至最后为了那个青梅竹马差点死掉，戚冉的弱点就是她对于顾凡的歉意。不管他现在的身份是慕茨或者是其他，他就是顾凡，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不劳驾慕总了，”戚冉将挑选好的咖啡豆放在玻璃瓶中，起身，与他直视，“我想亲自为他煮一次，我想让他亲口尝尝我的手艺。”
慕茨笑得有些冷淡，他坐在包间内，看着那个女人在他身前忙忙碌碌，一个小时候，她端着还冒热气的咖啡，放在他的面前。
“我记得他不喜欢吃甜食，喜欢喝冰咖啡，我只是在想，我煮的热咖啡，加了许多糖，他是不是会因为这是我亲手做的而喝下去。”
戚冉的小脸有着淡淡的红，只是，慕茨在她的眼里看不到半分的诚恳和期待，甚至，他读出了她眼里的挑衅。仅仅是几天，她居然敢以这样的方式，一次又一次来刺激他的底线。
手放在咖啡杯的杯壁上，瓷白色的光芒映衬的他的手指愈发白皙修长，食指轻触，跟随音乐打着节拍。
“我想他会喝，只是，这个城市这么大，不知道戚小姐的顾先生又在哪里？”他眉头微皱，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虽然我慕茨别的可能无法做到，但是找个人还是可以做到的。顾凡，你猜我能找到多少个？”
说罢，他抬头，她脸颊的苍白被他尽收眼底。
顾凡。
他能找到多少个？
戚冉咬着唇，方才的伪装，就这样轻而易举被他击个粉碎。
他说的对，顾凡，他即便把全中国甚至全世界的顾凡找出来，却没有一个是他……
指甲不自觉陷进了肉里，攥着的拳头被她收紧。
“慕总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丈夫你已经去世了，早在三年前，他的身份就随着他的离开而消失。倒是慕总，不知道是谁如此有福气，竟然让慕总亲自煮咖啡。”
三年前，去世……
也罢，那个被他凭空捏造出来的人，着实在三年前，他离开b市时，一同消失了。汤匙碰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咖啡缓慢的搅动着，低头，他嗅了嗅，似乎是比较满意，接着放在唇边浅浅的抿了一口。
说实话，第一次这样尝到戚冉的手艺，多少还是有点激动的。
只是含在口中，才不得不对那女人的口味感到唏嘘，到底是放了多少糖，又加了多少牛奶！
“她跟你一样，喜欢在咖啡里放很多糖，但是牛奶不会这么多，”放下杯子，他用湿巾擦了一下嘴，“我妻子姓冯，单名一个阮字，我想戚工已经早就了解过吧，要不然也不会刻意用了她最喜欢的香水，更不会穿她上次新闻发布会上穿的衣服，甚至连发型，都有些许相似。”
戚冉看着她，微长的眼线淡淡上扬。
“今晚跟慕总的谈话很愉快，但是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家了，我们改天再聊。”说完，便拿起手边的包包打算起身。
慕茨却端坐在那里，没有任何要动的意思。
直到戚冉的手
抓到门把手，他才施施然开口，“明晚的咖啡不要放这么多糖，一勺就够了，牛奶三勺。”
戚冉嗯了一声，转身朝门外走去。
她知道，尽管她在这一回合败得很惨，但她还是赌赢了。
明晚，慕茨答应了。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mk的股市渐渐趋于稳定，虽然每股下降不少，但却不至于今日收盘的时候会崩盘，安艺扬看着依旧不景气的股市，拿起电话给远在大洋彼岸的安母打电话：
“差不多了，现在抓紧时间买进。”
安艺扬知道，要么，他在这个赌局里面输的一塌糊涂，要么他反败为胜，将整个mk的股份增加。显然，有戚冉在，他离成功不远了。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场危机的实际意义。
周三，晚7点。
戚冉再次来到倾城的时候，慕茨早已经坐在前几天的位置上，手里拿着pad不知在翻阅什么，戚冉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你迟到了。”慕茨低声说道，这才将手里的pad放下，“我一会有个宴会，是天泽那边的，不如这样，你陪我去一下吧。”
戚冉一怔，天泽，这次mk跟慕家合作的竞争对手，慕茨居然让她这个mk的技术部负责人一同前去？迟疑间，他已经走了出去，戚冉想了想立马跟了过去，她到底要看看慕茨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低调却不失.身份的路虎，等他们赶到酒店时已经是接近了9点了，尤其是慕茨路上还为她挑了几件衣服，几款首饰，三年前，戚冉做梦都想着要顾凡去带自己买名牌，可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戚然却觉得有些讽刺。
她基本上没有什么说话的权利，慕茨只是拿了几套，然后对服务员说了尺码，接着把戚冉推进了更衣室。
一个对你三围掌握的比你自己还清楚的男人，一个比你自己更知道自己适合什么款式的男人，想想就觉得恐怖。她就像个芭比，被他换了多件衣服后，挑选出了最合适的。
紧身的短裙，浅蓝色的流苏，配上她的肤色倒也相得益彰。他的口味总是这样，看似保守却总在紧致的精巧处袒露那抹张扬。手很自然的环住了臂弯，慕茨微微一笑，看不出表情。
天泽的老总在看到慕茨身边的戚冉时还是吃了一惊，关于mk这个工程师，他早有耳闻，更是在私家侦探跟踪安艺扬时知道两人关系匪浅，何况还有一个儿子，只是没想到此刻还居然会同慕茨混到了一起，两人的举止默契而又亲密。
一个诡异的想法就这样袭上心来……
或许，戚冉正是慕茨安排在mk的卧底。
这种想法让他在谈话的过程中，谨慎却又多了一份大胆的尝试。
“mk的技术，这些年都是我们所赶不上的，到现在却陷入泄密这样的困境。如今股市更是一落千丈，大量的股票被抛售，只有小部分还在买进，再这样下去迟早会破产，戚小姐作为技术部的负责人，对这一件事怎么看？”
戚冉将手里的白水放到桌子上，视线也从刚才屏幕上的mv转移到了天泽老总身上。“置之死地而后生，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操控背后的一切，又是谁想将mk一网打尽，但是，我对mk有信心，更对自己的核心技术有信心，那些项目专利虽然被公开，但是新产品还存在着许多不稳定因素，如果不能及时修正，也许破产的不仅仅是我们mk，更有甚者，整个市的产业链也会崩溃。”
这是戚冉第一次在慕茨面前表现出她的小聪明，多少还是让慕茨有些惊讶的。圆滑却不失气场的回复，看似示弱，却带着明显意味的威胁。
天泽老总没想到碰上的居然是朵扎人的玫瑰。
他干笑了两声，话题却委婉的带向了他处。
慕茨杯子的酒从始至终，未饮一口。只是在谈及冯阮时，他才端起了酒杯，因为天泽的老总问了句，慕总什么时候大婚？
“等阮阮回国，一切都安定下来，届时我们会给各位通知……”
不知何时，空气里有些压抑，戚冉的胃淡淡的绞痛，起身，她朝洗手间走去。慕茨的眸子随着她的离开也淡了下去。
她在意他的婚事？慕茨的指间在高脚杯上来回滑动，而后讽刺的一笑，他真是对这个女人魔怔了……
从洗手间出来戚冉没有回去，也许跟着慕茨
来赴这场鸿门宴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她不喝酒，在这个满是酒气的混沌钟，显得异常清醒起来。夜是漆黑的，稀疏的星星点缀在天幕，仿佛一颗颗的钻石镶嵌在上面。
她已经很久没回过b市，不知怎么的，最近突然很想念。
也许是想念b市微微躁动的空气，也许是想念不怎么清澈的河流，也许是想念上下班每日要挤的地铁，甚至是想念小区那几只流浪猫，她甚至还记得清那就只猫的颜色，连同那几只猫伸懒腰的动作。
那个时候，顾凡总会买一些猫粮放在固定的位置。她就在他身边，看着那些猫围在他脚下团团转。
她提出要收养一只猫，顾凡摇了摇头，暧昧的摸着她的小腹。
“你身子不适合，等宝宝出生……”
宝宝！
回忆仿佛不定期发作的病症，时不时触动最柔弱的那根神经。
如果他们的孩子还活着的话，也许就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顾凡还会是顾凡，会做各种饭，更会死皮赖脸哄她开心。
习惯真是件让人无处遁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