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赫哲抬头看他，黑黑的眼睛在略显昏暗的马车车厢里闪着幽冷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是又如何？”

“......”苏穆蓝无言以对，手掌握成拳，指甲刺破手心，才压下心中的恐惧。

“你想怎样？”苏穆蓝低垂下头，耳边响起丫鬟小丫的话:『小姐，卓赫哲是个恶魔，千万不要惹到他。』

“你现在是我的奴仆，我要你如何，你不得反抗。”不容拒绝的话语，让苏穆蓝 与驾车的卓一寒毛直立。

『当奴仆的都很苦逼啊！就像我，当牛做马的，还小命随时不保。真真是苦逼无比！』卓一内心犹如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令人奔溃。

“......给个时限。”苏穆蓝深呼吸，吐出一句话，漆黑的眼眸直盯着卓赫哲。卓赫哲微微眯了眯眼，手指轻轻敲着软垫:『竟还敢谈条件！有趣！』“三个月，如何？”

“好。”苏穆蓝不假思索的说道，『卓家之人都是守信之人，从没违约过，便姑且相信一回。』

马车在午时三刻停在下一小镇，在小镇上补充好物资，就再次启程。这一次，他们在没有停下歇息过。马车在辘辘声中前进着，卓一一声洛安河到了，卓赫哲才撩起窗帘望着窗外洛安河的景致。苏穆蓝不知卓赫哲要做什么，但还是先行下车。片刻后卓赫哲才下了马车，站在河边，一阵微风袭来，卷起卓赫哲如墨的发丝，那身暗纹黑袍在风中微微摆动，俊美无暇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神圣无比，恍若仙人下凡。

苏穆蓝只有一瞬看呆了，眸中闪过嘲讽:他若是仙人，这就是地狱了。

“走吧。”卓赫哲带头走向临近的港口，卓一将马车寄送到卓家名下的旅馆，才出现在港口。苏穆蓝拿着一堆包袱，艰难的跟在卓赫哲三米外上了船。将包袱交给船家后就一屁股坐在甲板上，喘着粗气。

“呵！连个低等奴仆都不如。”卓赫哲出口嘲讽，苏穆蓝没有反驳，只要再过三个月，就可以离开这个恶魔了。

洛安城因此河而得名，洛安城也因这条河而繁荣，这条大河远近闻名，大小船只几乎排满整个港口，一日复一日的忙忙碌碌，迎接运送各地的货物和游人，其中，最大的几艘货船上，卓家标志的旗帜迎风招展。

苏穆蓝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壮观的场景，十五岁前几乎是困在苏家的偏院里出不得门。听着河上船家的呦呵声，一直以来沉闷的心情得以好转，就连卓赫哲的冷热嘲讽也不甚在意。苏穆蓝就这样坐在甲板上看着船上忙碌的人们，第一次感觉到浓浓的人气。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明媚的阳光照射在苏穆蓝身上，竟透出一股惑人的美。卓赫哲与卓一呆立在一边的甲板上，卓赫哲阴沉着脸，支走卓一，恼怒于这抹笑竟是如此倾城，连自己也一时被迷惑主。大步走上前，居高临下的挡住苏穆蓝的视线，苏穆蓝脸上的笑在卓赫哲出现的瞬间消失不见，令卓赫哲心生不满。

『这笑既不是我的，那便毁了。』

那天之后，船上的重活累活皆由苏穆蓝负责，每天累的连手都抬不了，回到屋内草草擦了擦身子，就睡下了。丑时（1点-凌晨3点）起来便开始干活，直到戌时才睡下休息。连日来的劳作就是一个真正的下人也受不了，更何况是一个很少干活的深闺公子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作为这艘船的船长，胡大爷清楚这船上的大小琐事加起来就算是常年生活在船上的他们也无法每天都做完。劝过苏穆蓝去与卓赫哲妥协，也不用再受这等苦，奈何苏穆蓝固执起来也无人劝得，硬是将这船上所有的琐事做完，哪怕再累也不吭一声。

卓赫哲坐在船舱里，检阅对照着连日来的账务，卓一静候在一旁。耳边传来苏穆蓝叩门的声音，卓赫哲放下账册，示意卓一去开门。卓一大步走到门边，将门打开，就见苏穆蓝端着饭食站在门口，脸上不见任何情绪。

“已至午时，该用膳了。”声音略显沙哑，从早忙到现在，除了早上喝了点水，就再没喝过一口水了。卓一接过端盘，走回桌边，静候着卓赫哲的吩咐。

“放下吧。”卓赫哲撇了眼站在门口一脸疲累的苏穆蓝，再思及苏穆蓝这几日所做的事，顿时郁气在胸，连心中的一点不忍感也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