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豆的颜色是灰白的,表皮干干的,皱巴巴的,上面挂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能吃吗?答案是肯定的,林我存毫不怀疑,郭玉塘绝对不会给自己有毒的东西。
<
tangp>他拈起一粒放进嘴里,那是一种咸中带甜,还有着一股淡淡**的味道,非常好吃,非常特别,在林我存已经不再为吃什么而发愁的这个时期,这东西,这味道,依旧是他没有尝过的。
他慢慢咀嚼着,尝着那回甘的味道,她永远给自己一种特别的感受,林我存想着,将那把蚕豆重新装进布包,紧紧系住包口,再次放进怀里,他要留着慢慢品尝这再次重逢的滋味。
躺在床上的时候,林我存竭力回想今天遇到郭玉塘那短暂的时刻,她还是那样说“你要好好的”,那双不笑也像在笑的眼睛里,有眼泪吗?自己太震惊了,竟然什么也没有注意到。
她怎么会到永州来的呢?也是为了避战乱吗?可是,京里逃难出去的人,差不多都陆续回京了啊,难道她没有能力回京吗?
林我存突然后悔极了,自己是被她的出现惊吓到了吗?还是惧怕旁人的目光?
自己应当立即跳下马来,问一问她的情况,不好的话自己完全有能力安排她过好一点的生活啊。
他跳起身来,冲到帐篷门口:“小陆子。”陆道安闻声跑了过来。
“今天早上,我们刚出永州城不久,就在路边遇到了一个女子,险些被铁浮踩踏到,你去帮我打探一下那个女子的下落,如果她的现状不好,替我送些银子给她。”
陆道安茫然地摇着头,那时他刚好没有在林我存身边,自然不知道林我存说的是谁。
林我存看看陆道安茫然的模样,忍不住说:“那个女子就是去年我陪阿萝和岳母去重光寺进香时遇到的那个什么指挥使司副使的夫人。”
陆道安点头,这个他倒是记得,可是,大帅怎么对别人的老婆感起兴趣来了?
林我存却不欲对他进行解释,这种事情,越描越黑,就让他去瞎猜好了。
陆道安领命去了,林我存这才放下心来,等着,等自己这次出征回来,一定要设法打听一下郭玉塘过得好不好,如果不好的话……如果不好的话,自己又能怎么样呢?
然而,数日之后,陆道安并没有带来好消息,他折回到永州,四下查探了好几天,却根本没有查到郭玉塘的下落,郭玉塘就像偶遇那天一样,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在这不能停步的征途中,林我存只能按捺下内心的不安,把郭玉塘暂时放在一边。
到达与若羌国接壤的西铸,征西的兵马扎下大营来。
征西大军十五万人的队伍,这一路上浩荡而来,若羌人怎会不知道熹商军队的动静,对他们来意自然也知道得一清二楚,边防之上早已全神戒备,立即将消息层层快马传递进国都大兴。
之前若都里满见元利休带伤归来,还是被吓了一跳,毕竟能让元利休受伤的人太少,而且将他打得只能飞速逃跑的更加凤毛麟角了。
他对元利休将熹商皇帝司马恩泰劫掠回来感到有点不满,己方已经获得了巨大的物质利益,在这种时候,跟支高讲什么诚信,直接把皇帝留下,让他们自己窝里斗去算了,现在带了回来,变成了一个累赘。
倒不是他惧怕熹商,而是嫌处理这些事啰嗦,一个瘦猴一样的皇帝,抓来了还要管他吃住,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待遇是要给的,怎么处置也是一个麻烦,没想到熹商人居然很有胆量,紧追着就来了,若都里满急忙派人打探熹商军队的统帅是谁,结果让他暗暗一惊,来者竟然是将元利休打败的林我存。
若都里满紧急召见手下,开始商议对策。
元利休现在是站在自己的地盘上,伤也养得差不多了,所以底气很足:“大哥不用担心,到时候我前去迎战就是了,我就不相信,在我若羌的土地上,我还不能把他生擒活捉。”
若都里满微微摇头:“小弟,你别想得这么简单,虽然我们是以逸待劳、养精蓄锐等着他们送上门来,可是他们这次来是下了决心的,我们绝对不能轻敌。”
旁边有一人就道:“大王,我想那熹商军队不远千里而来,肯定是为了那个皇帝,不如跟他们谈判一下,把那个皇帝让他们带回去,双方握手言和,岂不省事?”
元利休听了这话就跳起身来,冲到那人面前:“我们若羌人没有主动跟家门口的敌人言和的习俗!你这个懦夫!”
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了,若都里满一阵烦躁:“都给我住嘴!”
“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元利休带着伤能够安全地回到我若羌,那还得多亏那皇帝,有他在,没人敢正经好好打一仗,才让他钻了空子,所以,这个,就不必埋怨元利休了。”他还是很维护自己的兄弟的。
那人听了,也不再出声,心想:“反正怎么说都是你们兄弟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