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天要亮了,左荣有点心慌,少爷这个时候还不走,天亮了就更容易被人发现了,直到左含香走了出来,他才松了口气:“少爷。”
“荣叔,我这就走了,父亲这里你就多操心着一点。油”
左荣忙点头,再抬起头来,他的少爷已经不见了踪影。
左含香混在人群里,匆匆出了城,他的马寄存在重光寺山下的一户农家,他要去取了马,速速回三越去。
“含香!”正当左含香准备策马飞驰而去的时候,他听见了一声轻轻的呼唤,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是芮红照。
他扭头一看,芮红照从路边的树丛后面走了出来,他忙跳下马来:“你怎么在这里?这么早?”
芮红照看四下无人,奔过来投到他怀里:“我要跟你一起走。”
这句话已经变成芮红照的口头禅了,左含香苦笑:“不行。”怀里的那个身子僵硬地靠着他,表达出她心中的不快。
他伸手拉住芮红照的手,却觉触手冰凉:“你一早就在这里了?”
“昨天你不是告诉我把马寄在这里吗?我就想着再看看你,跟你说会儿话,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过来取马,所以半夜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了。郭”
左含香眼眶发热,把芮红照紧紧抱在怀里:“再等等,很快就会有办法了。”
平素泼辣的芮红照此刻依偎在左含香怀里,乖巧得像个文静的闺秀:“好的,我等着。你在外面,可不许有别的女人。”
这也是芮红照的一个老生常谈了,左含香又苦笑:“不会的。”
“我才不信,你那么出色,就算是倒贴也有女人愿意陪你。”
左含香想起了前几年某几次应酬时遇上的女子,面貌十分模糊,那时自己之所以还逢场作戏地去了几次青楼,大概也是空虚了些吧,现在这种时候,应该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形了。
“我只愿意你一个人来倒贴跟我。”左含香的嘴唇在芮红照耳边低语,轻轻含着她的耳垂。
芮红照不再说话,只紧紧抱着左含香的腰身。
远处传来骡马嘶鸣的声音,两人皆不约而同抬头望望,相互无言拥抱,离别之情尽在深深的一吻中。
不提左含香快马加鞭赶回三越,芮红照看着远处那马蹄扬起的尘灰,弥漫,落下,除了绵延的官道,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怏怏回头,往山上走去。
芮邴氏之所以被女儿一说就能劝得到重光寺来,也完全是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
当年两个相处得好好的孩子被左麟棒打鸳鸯,芮邴氏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伤心之余便责怪丈夫,怎么不去跟左麟交涉,告他左家悔婚。
芮海峰只是摇头叹气:“现在的左麟已经不是当年的左麟了,他说结儿女亲家不过是玩笑之言,连我都没太当真,他还会承认不成?”
芮邴氏气结,想想却也如此,只能怪自家老父已经告老还乡,帮不了自己的忙了。
那时没料到女儿竟然与左含香私奔了去,又被左麟抓了回来,把女儿交回芮家的时候,左麟凉凉地说:“芮大人,请约束好你家大小姐,若有人将来说是我左家败坏了她的名声,我倒是不依。”
芮海峰正为找不到女儿而着急,现在女儿却被左麟送了回来,听了这几句话,想到女儿乃是私奔出去的,内心气怒交加,就要上前动手,结果被两家下人拉住,路边就有人笑开了,这才让芮海峰冷静下来。
芮邴氏心里堵着一口气,就想为女儿找一个更好的婆家,气死左麟,可是女儿的性子放在哪里,她哪里是会由父母做主的人,这婚事就拖了下来。
所以女儿一脸忧愁地说想来重光寺进香,她想起听人说过来这里烧香求签非常灵验,立即答应陪女儿一起来。
女儿说是要进香,却在大殿里拜了一拜后就不见踪影,芮邴氏只得自己一人,带着丫鬟仆妇,恭敬地一处一处地烧着拜着进去了。
迎面来了个胖大和尚,芮邴氏刚要侧身避让,突然想起之前似乎在前殿见过此人,说是他就是这重光寺的主持慎知,于是急忙含笑点头招呼:“慎知大师。”
慎知也含笑跟她点头,同时上下打量着她,旁边的一个小沙弥就低声介绍:“这位是兵部尚书芮海峰的夫人。”
那慎知眼睛一亮,说:“芮夫人,可否借过单独说两句话?”
芮邴氏楞了一愣,她可跟这慎知没啥交情啊?
“大师,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