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即吩咐丁管事,将管老太太、公公婆婆、大哥大嫂、小曲、封姨娘全请到西跨院旁的花厅里来,丁管事出去吩咐了下人,回来又问:“二少爷今晚正好在家,要不要请他一起过来?”
郭玉塘一手扶额:“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管俊武好歹是二房里的男主人啊,小曲流产的是他的孩子,其他的当事人差不多都是二房里的人,也该让他知晓这事的始末。”于是点头,丁管事这才跑着去了。
松涛看着这一切,觉得很有趣,男主人却是被忽略、最后被想起来的一个,这不常见。
管老太太等
tang人差不多都是刚吃了晚饭,就听下人们来禀报说二少奶奶来请他们过去,说昨夜家里发生的事有了眉目,皆楞了一下,这种事,处理了就完了,过后来告诉他们一声也就行了,怎么还这么大动干戈?
西花厅最近没什么事,缺了打扫,桌椅上皆落了些尘灰,郭玉塘他们进去的时候,丁管事安排的几个下人正忙着擦抹。
蜡烛已经点了起来,夏夜里不知名的各种昆虫从外面向着灯火扑来,下人们又忙着去张起窗纱阻挡。
通知的人一时间没有来到,松涛坐了下来,开始喝在管家的第一杯茶,炎热的天气下,这茶水甘甜可口,让他恍然想起曾经的某个时间。
随着脚步声、说话声,管家的大小主子先后来到,松涛站了起来,自己到底是客人。
管尔平不想跟松涛太过亲近,他的身份始终让人有所忌惮,两人虚虚客套两句,各自分开。
等着人来得差不多了,丁管事这才吩咐下人去抬两个姨娘。
小曲甫见郭玉塘,忍不住从软榻上直起身子,做欲扑之势,仆妇们忙按住,松涛走上前两步:“储姨娘,你稍安勿动,我一会儿就告诉你是谁害了你的孩子,到时候你再发作不迟。”
小曲看着松涛脸上的诚恳表情,这才仰倒下去,恨恨地盯着郭玉塘。
封姨娘被抬进来的时候,看见一屋子人,忙着挣扎要下地给老太太他们请安,也被拦住了。
最后进来的是管俊武,他今天刚从朋友那里得了一册春宫图,拿回来正忙不及地在欣赏,听见丁管事来请,心里做恼,想想父母都去了,自己也不能不去,这才不情愿地收好宝贝,缓步前来。
“各位,我被管二夫人请来……”他含蓄地说:“说到底这是管家家事,我是不便插手的,但管二夫人言辞恳切,说事关几人性命和她的清白,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待会儿我一走出管家大门,那今天我就绝对没有来过管家,至于管家发生过什么事、又是如何处理内务的,将来外面怎么说,自然更与我无关。”
松涛先抛出一颗定心丸,让管尔平放心,管尔平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知道他这个人,是朝中出了名的守口如瓶言出必行,心里大定,脸上就放松了许多。
管俊武看见松涛,心里就极不舒服,像他这样的公子哥儿,对松涛这种有本事有官位的潇洒人物心里是嫉恨的,再一听是郭玉塘请他来的,脸色就益发难看。
以管俊武那种狭隘的眼光来看,松涛恐怕跟郭玉塘有一腿,要不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帮她呢?
“本来下午我听了管二夫人说出昨夜的事情的时候,心里就有了一个谱,可能是我经手的案子太多的缘故,这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太直接不过的小案件。”
“只是光说是没有用的,没有实地看看现场,也不能拿事实说服大家,那诸位对我的判断结果是不信的,所以我才来到这里。”
“天晚了,我就简洁明了地说快一点。如果明珠不死,那这事绝对不会找到我那里去,最多就是说天气太热,大家吃坏了肚子,病倒了几个人而已。”
“这个过程中最不幸的是储姨娘流产了,失去了她的孩子,到这里也许有人会怀疑这是管二夫人下的手,毕竟她嫁入管家快两年了,自己还一无所出,所以嫉恨怀了孕的姨娘,这是最直接最简单的想法。”
“但偏偏明珠死了,虽然死的只是一个下人,但总归出了人命,而且管二夫人不想自己被冤枉。”
“我跟靳柱冰,靳大夫交流了一下,明珠的确是中毒而死。”
“谁会害明珠呢?一个才买进来的小丫鬟,跟管家上下都还没有熟悉起来,怕还不会有什么仇人吧?只能有一个结论,她是被人误杀的。”
花厅里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昨夜的事还真是有凶手在后面。
“我们已经知道了,明珠是侍候了储姨娘睡下后才偷偷溜去春光屋里玩的,当春光她们叫她吃些东西的时候,她说自己才吃了不少粽子,什么也吃不下去,所以在春光屋里她是一点东西也没有吃的。”
“所以让她中毒的食物,必定是在到春光那里之前吃的。”
“因为储姨娘身体的缘故,我还没有向她问过话,但从封姨娘和明乐那里,我们知道晚饭后,储姨娘、封姨娘和明珠、明乐在储姨娘的院里吃过粽子和点心果脯,两个姨娘还喝了茶。”
“毒药就是这个时候吃进去的。如果是晚饭时吃进去,那明珠应该还没到春光那里就毒发身亡了。”
“我在储姨娘的屋里,没有看见桌上有吃食盘盏,明珠是一个勤快的孩子,已经把它们收拾下去了。”
“在明珠屋里,那些盘盏还放着,没来得及洗,大概明珠急着想去春光那里,想着等玩回去以后再洗,那盘子里剩下的粽子上,还残留着毒药的气味,但碟子和杯子里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