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宗山“咕咚”一声跪在徐益面前:“太爷,可真是谢谢你了,帮我找到女儿。”郭云翔也跟着跪了下来,因为林我存郭玉塘根本不想跪徐益的,看见爹和哥哥都跪了,也只能跪下来。
看着这悲喜交加的一家人,徐益有点自得,面上就压抑不住笑容了:“哪里哪里,郭公休要多礼,一家人终于团圆,可喜可贺。”
郭宗山高兴之极,把感谢的话颠来倒去说了好几遍,郭玉塘忙在他身后拉他的衣裳,他这才恍悟:“太爷,小人们就不耽误太爷的公事了,再多的言
tang语也不足以表达我郭家的谢意,谢谢太爷。”说着,郭宗山郑重其事地冲徐益磕了个头。
徐益看着眼前的三人都磕下头去,急忙搀扶,彼此又客气了一下,郭宗山这才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郭玉塘很想问徐益,林我存现在怎么样了?他的伤好些了吗?可是在爹和哥哥的面前,她问不出来,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武安县衙。
郭宗山担心着家里的妻子,于是根本没有在武安停留,就带着儿子和女儿踏上了回家的路。
郭玉塘看着马车外面缓缓后退的武安景色,心里突然空空的,那里有什么东西没有跟着她离开武安。
“我存,你要赶快来殷岭县找我呀!”
从小郭玉塘就羡慕那些有哥哥的同学,现在自己也终于有了个哥哥,高兴得不得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在这里,自己终于有了一个家了。
虽然心理上郭家人跟自己是陌生人,可是这身体,到底是跟他们有血缘关系,不由自主地令人亲近。
她看看郭宗山那略现苍老疲惫的脸,看着郭云翔那青春抖擞的脸,分外亲切,在殷岭县,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在等着自己?不如趁着路上这段时间,跟他们多说说话,了解一下那边的情况。
她兴奋多话的状态在郭家父子俩看来就是有问题,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妹子一向是文静淑雅的少女,怎么现在变成了一个随时喜滋滋跟他们说话的活泼小姑娘了,他们实在有点难以接受:“难道说,被老虎叼走这件事对她的惊吓太大,以至于精神上受了刺激,变成另一个样子了?”
父子俩不时地交换担忧的眼光,又看看对一路上景色东张西望的郭玉塘。
停车歇脚的时候,郭云翔便偷偷问父亲:“爹,你看妹妹……”他手指着自己的脑袋:“她这里是不是受了伤了?”
郭宗山心里虽然也这么想过,但儿子这么一说,他倒不乐意了:“云翔,怎么能这么说你妹妹呢?也许她是见到我们太高兴了。”
他心里暗自嘀咕着:“夫人,你见了玉塘可千万要好起来啊。”
想到时常卧床,精神处于半疯癫的状态的妻子,郭宗山心里就一阵伤感。
大女儿从小就是一个很乖的孩子,跟郭夫人的感情最好,那事情一发生,郭夫人当场瘫倒在地,是被老郭义喊回轿夫们把她抬回家的,自此精神上就不太好了。
郭宗山父子在古里镇左等右等不见娘三个的踪影,想想不对,一路上找了回来,还未进县城就听闻了这事,回家只见郭夫人的状态,顿时悔不当初,要是她们跟自己一起出发,或者自己爷俩个别去收什么丝等着娘三个一起走,那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一直不错,郭夫人一病倒,郭宗山也不顾生意了,整天就呆在家里照看夫人,生意上的事多半交给了儿子去做。
到底是长子,郭云翔实实在在把这个担子接了下来。
这一年多以来,银钱方面倒不致匮乏,但精神上郭家人过得很辛苦,所以一听到县衙传来郭玉塘还活着的消息时,个个喜出望外,连平日里不懂事的郭玉娴也说:“嗳哟,总算姐姐还没死,娘呀,你就赶快好起来吧,我要我以前那个娘亲赶快回来。”
郭宗山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望着笑盈盈的女儿,要是她回去看到自己的娘变成什么样子了,那该有多么伤心。
不过,一家人总算又团圆了,那不是大好事吗?女儿的性子变了一些又怎样,她到底还是自己的女儿。
郭宗山精神一振,走过去抚着郭玉塘的头发:“活着回来就好了。”
郭玉塘微微一愣,父亲嘴里说着这样安慰人的话,可脸上的表情却是伤感的。
郭宗山永远忘不了自己焦虑不安地回到家中,却只见痛不欲生的妻子和吓得呆若木鸡的小女儿的那一天。
老郭义详细向男主人讲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结果,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颤抖。
郭宗山难以置信,自己那弱不禁风的大女儿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勇气,郭夫人见了丈夫,只是哭叫着:“宗山,赶快去救玉塘呀!晚了就来不及了!”
郭宗山迅速报了官,县太爷霍智闻听十分重视,立即派人召集各处人员,请了当地的猎户做向导,上山去搜寻。
老猎人们就摇头,从来没有听说过从老虎口中能逃生的先例,别说完整的尸体了,怕连骨头都找不到一根。
霍智也摇头,对众人说:“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如此搜寻了几天,果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霍智只能昭告全县子民,出行注意自身安全,如果发现跟郭玉塘相关的事,速速向县衙禀告。
郭宗山本就没有抱着任何希望,这时也只能感谢县太爷费心,回家安慰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