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不希望别人在叫自己景钰，这辈子，她只愿意两个人叫她钰儿，可却是两个已经死去的人，一个是东方律，一个是宋蝶。唯一值得忘川继续以景钰的身份生存下去的支撑，都已经没有了，若是律哥还在，若是宋蝶还活着，或许，忘川还会作为景钰而存在。

“还是忘不了吗？”莫离迢看着她，脸上带着一些倦色。

忘川只是点点头，有些释怀地笑了，“永远也忘不了一个人，这样的感觉九爷知道吗？”

“你觉得我不知道吗？”

“嗯？”

“这个你应该最清楚……”

忘川：“谢谢你。”

莫离迢双手背在身后，“谢我什么……听说，你要去西域？”

“可以陪我去个地方吗？”

忘川总是毫无象征地去转移话题，可也只有这个男人，会迁就她的一切。“走。”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很让人心安，“你都不问我去哪里？”

“我知道。”

不要让我感动了好不好？忘川心里有一股暖流，她该怎么接受莫离迢，就这样一直让他陪自己下去吗？有什么理由一直让他陪自己下去，忘川想要离开这里，想要去西域，也是为了逃避他吧！不要让他再对自己这么好了，每个人都需要有自己的生活才是。

莫离迢陪忘川去看了宋蝶，宋蝶的墓就在九王府旁的一座空山上，她的骨灰被桑青带走了，这座山上的墓只不过是一个衣冠冢罢了。留下的，仅剩一点的回忆。忘川应该没什么后悔的吧，至少在宋蝶死前，她痛痛快快叫了她一声娘！第一次，感觉到失去亲人的痛苦，其实这种痛何尝不是一种欣慰。有时候，知道疼远比不知道疼要来的幸福得多。

“娘，我马上就去西域了……正好可以传承你的衣钵了，放心，我不会跌你面子，一定会好好行医的……要是有了桑青的消息，我回来告诉您。”

落叶一片一片，堆了一地。枯黄的，上面还停了几只枯叶蝶，完全和枯叶融为一体。步子踩下，松松软软的感觉，山林的树都是光秃秃的一片，那样子萧条极了。

“为什么想要去西域？”

终究还是忍不住，莫离迢问了一句。

忘川小心翼翼走着，怕踩到地上的小生命，蹲下身来，把一只枯叶蝶放在手心，“它们在这里，多好，用树叶的颜色隐藏自己！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是没有烦恼吗？不是不会像要这么烦恼？我就想做一只枯叶蝶，我想飞去西域，在那里，我可以像枯叶蝶这样生活！以前发生的一切，全部变成泡沫，就这样灭了，而自己也可以完全融入那个世界！也许有一天，我就全部忘记了，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会忘记了？”

莫离迢笑：“是，你是忘了，可是还一如既往地会骗人……你还记得，你叫钰儿吗？”

但愿自己记不得了，就像忘川这样生存下去也没什么，该走的人已经走了！一个人又如何？她早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皇上同意吗？”

莫离迢知道莫离遥对忘川的感情不一般，他也在担心，忘川迟迟不肯接受他是不是就是因为莫离遥的原因，但是现在看样子，也许不是因为莫离遥。此时的忘川除了记得记忆中的那两个人，已经对其他人完全不在意了。就好像这个世界上，除了死去的那两个人，已经没有人能够引起她的注意。

“他为什么不同意，太医们都是应征，就算他是皇上，也要以大局为重！而且我相信，他会是一个好皇上……”

本以为莫离迢会紧张，会不让自己去，可是，似乎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紧张。难道是忘川自己多想了，她总是喜欢把自己看得太重。这样三番两次地拒绝别人，却还有些依依不舍，是在等待些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