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老人椅上，老太太端正地坐在上面看报纸。老太太身材娇小，保养的还好，很有江南女子的婉约风韵。

叶染把手里的礼品盒交给叶家大伯母，也就是叶妈的闺蜜，理玉。

叶妈谄笑着把叶染揽到老太太面前介绍，“姆妈，这是小染。今年已经二十三了，十九年没见您了，前几天还说要请您去参加订婚典礼来着。小染，快，叫奶奶，前几天不是说想要见奶奶吗。”叶妈像推销货物似的又往前推了她一把。

叶染头皮发硬，干巴巴的叫了一声，“奶奶。”

老太太似乎又想起了她那短命的儿子，还没到三十岁就撒手离开。那时的叶染，害怕的躲在她怀里哭，拉扯着儿子的衣袖，嚷嚷着让他醒来，给自己讲故事。她哭的稀里哗啦的，很不舍自己的父亲。小小年纪，不懂的什么是生死，不懂的人为什么要生死，不懂为什么她的爸爸突然之间就不能给她讲故事了。于是她用以往的招式向昏睡的父亲撒娇，希望他醒来。即使亡子的手臂被他抓红，甚至流露出些许干涸的血迹，老太太也不忍心责怪那个很小就没了父亲的孙女。只能哄骗她说：“染染啊，阿爸要睡觉了。侬不要打扰他好吗？等侬妈妈回来，让阿妈给你讲故事好吗？”小小的叶染答应了，她拉着她的小手往外间走。小小的身影不甘的转头，希望阿爸会自动醒来给她讲故事。那时的叶染，天真的抬起头问她：“奶奶，爸爸会醒来给我讲故事的，对不对？爸爸一定会的！”她的那张白白嫩嫩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如蝶翼一般的睫毛上还有点点泪珠，扑扇扑扇的。老太太不忍心说些伤小孩子心的话，只能咬牙点头。把眼泪往肚子里咽。

可是啊，我可怜的孙女，侬阿爸，是去了另一个地方，不会再回来了啊。

细细打量着跟十九年前样貌差不多的叶染，和蔼的向她招了招手。“染染，十九年不见，侬还是那个样子。脸蛋还是那么漂亮，不过个子倒是长了不少。”叶染在叶妈的示意下，走到老太太的椅子旁蹲下身子。老人用枯槁的的手抚摸着她的额发，眉间是那化不开的温祥与怜惜。

“姆妈，小时候小染被我带去那边。那边没有奶奶，小染还问我：‘妈妈，为什么奶奶没有来？别的小朋友都有爷爷奶奶去接的，为什么我没有？奶奶去哪里了？为什么奶奶没有来？”叶妈卑微的站在老太太面前，一直说着一些讨好的话。关于这些话的真实性叶染无从考证，因为五岁以前的事情，她一件也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