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失神,心道:怎么走了也不知会一声,毕竟相识一场……
不知为何十安这一走,她顿时心里空唠唠的很不得劲儿。看着床上整齐铺叠的被子收拾得甚妥帖,连散在枕上的一头长发也一缕缕仔细打理过了,便是她这等独到细致的眼光,也挑不出什么错来。想来他一早就起来收拾准备走了,既是如此有心,那为何不肯告知呢。
她坐在床上,想着不多时他还躺在上面,现在却没了人影,也不知他的伤好了几分。
忽而洞外来了一阵呼唤之音,听着像是十安的声音。长一急急起身向着洞外奔去,到得洞外看着迷雾缭绕中,十安一袭身影沉在这薄雾里若隐若现。
明明不多时才见过,怎才一瞬,就像隔了千年之久,长一朝他所在处一步步挪过去,怔怔地在他十步之远的地方站了会儿。十安那一管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嘴唇,眼睛里像装着星星一般好看。这副倾城容颜于瞬息间定格在长一眼中。
此时他正在这款款薄雾里颔首浅笑,认识这一月之余,她未曾见过他这般笑得自然的模样,他这一笑竟如此扣人心弦。她涎笑说到:“十安,你真漂亮。”
空气突然静得很,原本挂在他嘴边的笑,也被长一这猛地夸赞给夸没了,横了她一眼回到:“你要说的,怕是英俊吧!”
站在这雾里久了也有些冷,长一只顾着看他,极为尴尬的打了个哆嗦也浑然不知。吸着鼻子问他:“你伤还没好,怎么就下床了,快回去休息。”
梼杌山在薄雾里影影绰绰,偶尔露出一个山头,日光昏昏沉沉的。十安突然走近她面前,低头凝着她,靠的很近几乎快要贴到鼻尖,长一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给唬了一跳,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僵着脖子呆滞立在那里。等着十安下一个动作,本以为他会靠得更近一些,谁知他又突然抬回头往后退了一步。
他皱眉道:“为何你身上没有异味?此前我因一直昏着,不晓得是哪个帮我包扎的伤口,想来也不过你,轻河,还有那个叫什么小白的人。不管是你们哪一个为我打理伤口,终究也只是将我满身的血迹擦了擦,没扔进木桶里沐一回浴。我方才躺在被窝里捂得严严实实的,热出来一身汗,感觉身上腻得很。就寻思着这梼杌山的河在哪,待我寻到非得好好洗洗。殊不知,此间太过荒芜,别说山河湖泊一样都寻不到,就是一棵草都没有。”
长一错愕,刚刚紧张起来的气氛瞬间消失得无隐无踪。原来他方才是在嗅她身上有无臭味,亏她还以为他是要那个啥~
长一笑了笑,不由分说的拉着他往东腾云而去,处行得空中她才告知道:“我带你去龙池洗澡,在那里洗一次澡,你至少百年不用洗澡也能浑身干干净净,且还有一股幽香。”
梼杌之东是为钟山,钟山有潭清水,名为龙池,原本是由钟山山神鼓看管,除了神龙化身可用,闲人不得靠近的。可百年前发生了一件事,鼓被天帝杀死,自此后这钟山也就成了座荒山,这龙池也再无人看管。
天帝是超然的存在,管理着神的家族,管理着各山头和各大陆的神使们。当天神葆江被杀死时,天帝展开调查,很快把目标锁定在钟山山神身上,结果一查发现是坑爹货所为。原来是钟山山神儿子鼓耍阴谋暗杀了葆江,鼓是人脸龙身。杀死神也得偿命,结果鼓就被天帝斩杀了,连带着他的老爹,前任山神也遭了殃。从以上这件事可以看出天帝的权力之大,任何大神都不能与之耍阴谋争锋。可是后来天帝碰到了一个硬茬子,让人大吃一惊。天帝在下界的都城就是昆仑山,是由天神陆吾看管,守门的是开明兽。陆吾是人面虎身九尾,他主管着九部和昆仑的上上下下,权力非常大。
事实上,昆仑山还担负着众神聚会厅的作用,大神们聚会在这里。只是谁也没想到刑天开始挑战天帝,刑天于那鼓素有来往,感情也还不错。因鼓被天帝诛杀,心里难免不痛快。
此后种种说来也是话长。不过这些在长一都是无关紧要的,最为实在的是天帝下令封山之时,没有填了这龙池,也便宜了这周围群山的百物。
这龙池本是龙族洗礼时用的,不过龙族迁至四海后,这闲置了多年的龙池竟成了个澡堂。龙池之水本为无根水,钟山形成之初便有了。
梼杌山蛮荒,无花无草亦无水,想要洗澡实在不容易。虽说轻河用法术造了一口井在山神洞里,取凌水灌入其中,可毕竟活水有限仅仅能供正常生活用水,想要就地洗澡着实不易。以往都是由轻河带着长一偷偷摸摸的,趁着更深露重无人看管之时溜进龙池沐浴。
那时钟山山神还在人世,为了洗一次澡可没少让她和轻河费神。好在后来出了那一遭事,再不用为洗澡之事费劲儿了。长一将这话说给十安听,明明就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偏偏让她说得十分有底气,再加上她的表情生动形象,将一件惊心动魄的偷水事件描述得诙谐幽默,逗得十安捧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