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一初时还聊的起兴,听完十安一番描述后却又不免觉得遗憾。面上兴致缺缺,可仍旧动心不已。只是试探着问:“那,可有什么东西是极其香甜?”
“你指的什么,吃食?”十安问到。
长一点头如捣蒜一般,殷切笑到:“我四万岁生辰那天,轻河曾带我去过一次北海之外的樱桃林,吃过一次樱桃。樱桃甜甜香香的,入口即化十分甘美。那是我第一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现在回忆起来,虽然已经记不得樱桃到底是什么味道的,只是下意识的认为它必然是甜的,香的,模样小小个,圆润润的。”
十安咋听只觉得好笑,只道她是少见多怪缺少见识,可看她说得起兴还一脸陶醉的样子,仿佛已经吃到樱桃一般笑得很甜。心里一阵悸动,不由得放低语气道:“有机会我带你去吃啊!”
话一出口,十安就被自己惊到了,怎地莫名就许诺了,况且他们也不算相熟。
长一想,十安定然是看她馋的不行,随口说说宽慰她罢了并未当真。也未曾注意到十安微变的神情,只是恍惚一阵道:“若是真的有机会就好了,轻河说外界危险,让我安安静静地留在梼杌山,她会保护我。轻河说的定然是没错,既使梼杌山之外有再香甜甘美之物,我也不能出去。”
十安听她旭旭说起,知她一心向往百色人世,却又畏缩不敢出去,不由得有些同情她。
自天人大战,青书被毁之后,这三界六道之中的人,谁不想寻到九色腾鹿剥皮制书,重抒古史。原本从上古留到现在的九色腾鹿已经所剩无几,又过得这几混沌的万年之间,天地间唯一剩下的九色腾鹿也只得一个长一。她本该作为稀缺物种被保护起来,偏偏不走远生不逢时,青书被毁唯有她一只九色腾鹿可做秋款,不杀她杀谁!
晚间时分,小白来洞府里探望十安。自那日长一将他带回洞府开始,小白便每日到此探望。从前小白虽然也常来她这里,却也不算勤,隔三差五来一次也是匆匆返回。认识这上万年来,长一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热心于一件事。
长一苦闷,心想莫不是小白看上了十安,对他一见钟情想要从此展开一段孽缘。
想到此处,长一一阵抖动恶寒,身上竟起了一些鸡皮疙瘩。
长一久久凝着小白,突然想起一些旧事。那年那月,轻河曾笑说等找个良辰吉日,就将长一许配给小白做妻子。这本是一句笑谈,小白也只是一笑而过,从不曾放在心上。,奈何长一当了真,三天两头跑去询问小白何时迎她过门,起初小白还好言相劝说两人不合适,若是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可是长一依然锲而不舍得追着他跑,见面第一句永远都是:“我们何时成亲?你为何还不来娶我!”。
最后小白被她问得烦了,就躲在家里不出门。可她仍是不肯放弃,小白不想直接拒绝她怕伤她心,只好经常往外界跑,而跑的最多的地方就是不周山。
当时长一见不到小白人影,也不知小白为何躲她,就去问轻河:“小白为何躲我,难不成他是在嫌弃我?所以才会躲着我怕见到我?我哪里不好了,他为何不喜欢我?”
轻河向来极宠长一,虽也清楚小白此举定然是婉转拒绝长一,可不忍让长一伤心失落只是宽慰到:“想必是他脸皮薄,虽然喜欢你却又不好意思同你相处,怕不小心说错话伤到你,所以才会去到外间。以前你们是朋友身份他没有这些顾虑,只是突然要从朋友身份变成夫妻,换做谁都不能一下子就能适应的。等他看清楚自己的心以后,他必定会回来。”
都说长一憨痴愚钝,不懂情爱之事。可是,她到底没有傻到看不出小白的不愿。小白虽比起燃灼来稍稍显得儒雅些,可是这脸皮薄……委实与他不沾边。可长一仍旧不明白,为何小白要躲着她,若是不喜何不直接挑明,何苦奔波在九州躲藏,为难自己。
好在千儿八百年之后总算让她瞧出一丝因由。他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不周山,而盘惜就住在不周山。大约是他欢喜盘惜,才会寻着借口前往与盘惜幽会。所以,并不是为了躲她去到不周山,而是为了光明正大的去,既不伤了燃灼和她的面子,故意将她拿来当盾牌罢了。
前事新提,想的少还行,只当做缅怀往事好歹自己也有年少轻狂可以提。若是多想就没意思了,想的越多越觉得自己当时笨。
长一摇了摇头,端着碗汤,一口一口的喂给十安。只是汤还没有喂了几口,就被小白给夺了过去。长一如遭雷劈的看着小白红着脸喂汤给十安,颇有一副闺中待嫁女子的娇羞意味,而十安更是别扭得拒绝喝汤,一把又将碗夺回放在长一手里,冷冷清清说道:“你喂我!”
长一哦~了一声,又赶紧吹吹停停地给十安喂汤。明明这汤都快冷了,还有甚可吹的?只是长一觉得这汤水入口都得意思意思的用嘴吹上一吹,这样才显得女子贤惠,细致体贴。
抬头间,长一恍眼对上小白哀怨的眸子,眉目似秋水深如潭底。
长一挠了挠脑袋,觉得他这醋喝得实在没道理,自不同他一般见识,仍旧小心翼翼的给十安喂汤。十安喝完了汤,只觉得困意正盛又昏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