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安心头巨震,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是说,你就是九色腾鹿长一。”
长一脸色灰白,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你不会也是来剥我的皮,想要杀我?”
十安定了定神,转过脸瞧她,安抚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也不会剥你的皮。今日适逢混沌日,梼杌山外的鬼关忽而刮起大风,我灵力道行不够,也随大风卷进此间。”
不久前戒备十分森严的鬼关如今却无人把守,轻河布下的结界也是如同虚设。本以为盘古诞辰完毕后就能恢复清明,不料轻河与她都忘了今日的混沌将会持续到子时。
长一一张脸突然红里透白,白里透青,煞是难看。红过白过青过之后,惊慌失措道:“那片火光处,好像有好多修道之人。莫不是,来追杀我的?”
十安抬眼看向身后的群山,感到阵阵死寂的杀气。眉头紧皱在一起,偏头回来看着长一:“跟我走,我们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半空再一次惊雷阵阵,四面狂风呼啸而起,间隔不久,那方不论仙妖皆已到得两人跟前。一只三角恶兽不由分说就向着长一扑来,十安见状猛地一把将她拉至身后护着。一句口诀脱出,将自己的武器浣风剑唤出。浣风剑长约五尺尺,十安纵身一跃,将它握在手中,底下众人的兵器明晃晃一片,直砍过来。三角恶兽喷出的火燎得人脸生疼,辛亏梼杌山鲜少活物花木,不然这一口接着一口的烈火喷来,非得烧个精光不可。
十安将剑使得极快,手风一换挽出个剑花,将一众的刀枪棍棒格开,再挥出去,招招都是致命。眼下战况激烈,纵使十安想要收手遁走不再杀伤,奈何这些人都是些利益熏心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利剑穿过一副又一副血肉躯体,带出的血痕淋漓一地。
长一惊恍看着他,早先他说他得道不久,灵力也无甚了了。怎地现在却有如此神力?只是眼前情况紧急来不及多想,保命要紧。
长一虽被十安护在身后,可到底前来进犯的人数众多,十安也是寡不敌众,不能将她护得周全。有好几次差点将她穿个窟窿,都被她险险避过。彼时他俩正占着上乘。然这一帮人委实太多,而且穷追不舍昼夜追杀。十安带着长一不停撤退,自天有星辰就开始打斗,直打到四更天时分,那班小妖死伤得还剩下四五个。
十安肩背上挨了一刀,当胸的一剑直达后背,刺中他的那名的小妖显见得十分得意。一得意便少了很多警惕,十安将那剑刃生生握住,举起手中浣风剑狠狠挥过去,他尚未反应过来,脑袋便被削掉了。仅剩下的四五个小妖亦十分难缠,十安似乎也是杀红了眼,肩上透穿的剑使他异常暴躁。浣风剑饮血又饮得正是兴起,半盏茶的功夫后,仅剩下的小妖便一并做了浣风的祭品。唯一留下的就是那头三角恶兽。
十安的眼前一片血红,纵然血红也还勉强辨得出长一苍白的容颜。她虽仍在颤抖,却镇定许多,靠着他询问他的伤情:“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你其实可以丢下我走的……真是对不起。”
十安费力地盯着她,肩膀上的血似乎流得更快,皱眉冷声道:“少说点废话,自己去找个地方躲着。”
长一捂着嘴,愧疚不已:“你对我这般好,我该怎么报答呢。要不我就以身相许如何?”
十安没答理她,继续撑着剑往前走。若不除去那只恶兽,今晚他和长一都别想活。他神情沉静至极,可是心底弥漫的,却是诡厉的杀机。
三角兽惊慌中幻化为人形,铁青色的面容,妖纹布满了一张脸。看了也是生厌,忽而他又开口冷笑到:“我手里可是握着驺火,你若是不将九色腾鹿给我,我就将火盒打开,到时候整个梼杌山的沙子都会被烧得发烫,烤熟所有山头的活物。”
果然,他的手中多了个红色玄盒,盒盖上印有烛龙图案。
十安抽了抽嘴角,笑道:“这里荒芜,能有几多活物,一座荒山你就是把它烧了也不碍事,死不了多少人。再说了,我本不是此间之人,为何要顾虑那么多。你想烧便烧,百里黄沙能有怎端损失。倒是你今日伤了我,休想活着出去。”
三角恶兽已是语无伦次,慌乱道:“你是白泽十安,也不是这梼杌山中人,想必也是来寻这九色鹿衣献给天帝,你杀了我就是为了独占功劳。我是冥界诛囚,你我都是奉命行事听人差遣,你何不放了我,我将这鹿衣给你。”
十安擦了把嘴角细细流下的鲜血,不回一句。
浣风剑一怒,怒动九州。浣风今日饮了足够多的血,十分兴奋。山谷上空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将一地的血污混成一条血河。诛囚歇斯底里道:“你不能杀我,杀了我冥帝也是不会放过你的。”
十安呲嘴笑道:“你既然知道我是白泽,我又怎会怕他冥帝。”
诛囚似不能反应,十安也不打算继续让他反应了,浣风剑已蓄足了力量。一道闪电的盛光中,急急从他手中飞出去。诛囚跟前却忽然掠过一个人影,生生将浣风剑的攻势逆转到十安这一方来。惊魂甫定的诛囚抓着那人的衣袖,颤巍巍叫道:“图河?”。
浣风剑初出便是用的杀人之力,飞得很急,此番被这么一挡,回势便更加猛烈,十安握着剑柄虎口被剑气震开一道口子,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