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走过去,小心的靠近梼杌,待看清他模样后,我刚刚的害怕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传说中穷凶极恶的怪兽,怎么化为人形后却能如此清秀,虽说不上绝色但也属上乘。
看着这唇红齿白儒雅俊秀的少年模样,估摸着他年龄应该也不大,顶多千岁左右。只是我不懂,梼杌乃是上古就存在的奇兽,年纪少说也有十几万岁,既使化成人形看起来也应该是一副老者尊容,怎地他看起来却是如此稚嫩。莫非是我们认错了?
我小声问到:“小弟弟,你告诉姐姐,为何要攻击我们呐?”
他不回我,继续躺尸。
我伸出手,戳了戳他的小腿,问道:“那你可是梼杌?又或者是穷奇?”
他终于有了反应,瞪了我一眼,口气不善,甚是生硬的回了一句:“关你屁事!”
我:“你骂我干嘛?”
他一翻身跟睡觉似的往里面挪了挪位置,继而又道:“一群傻子,真烦神!”
我吃瘪住口准备送他一脚,有话好好说不行吗,非得爆粗口,这是极其不雅,十分没有礼貌的。不过他这般骨气我还是欣赏的,哪怕败了还那么直言不讳口出狂言,我反倒觉得轻松些,至少不用担心他是个口蜜腹剑阴险狡诈之辈。想及此,我又把脚收了回去。
我轻笑道:“你莫恼,我不会伤你。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梼杌而已。”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不屑一顾:“我当然知道你伤不了我,就凭你,还没有这种本事。要不是我肚子饿没了力气,你们几个,早就成了我的腹中食物。你哪里还能站在这里说话。”
这话说的,我就不开心了哈。什么叫做,就凭我还没有这本事?我也是很厉害的好吧,只是我不出手而已。
我微怒道:“你这家伙死性不改,什么时候了还想吃我,你知不知道我……”
“梼杌,你为何阻拦我们?”不待我说完,十七已冷眼看着梼杌打断我的话。
梼杌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血掺唾沫的往地上啐了一口,满脸的看不起。冷笑着说:“我乃是上古神兽,尔等无名小卒岂配和我说话。我最恨生人入这梼杌山,今日你们破了我这规矩,我怎能不怒?今天若是你们自己走了,我也就不再追究放你们离去。若是不走~”他顿了顿。
十七轻声问到:“我们若是不走,你能如何?”
他沉重的摸了摸耳垂,运量着怎么说有气势,倏而眼睛一亮似有了底气,道:“你们若是不走,我就唤来穷奇。到时候我们两个强强联手,你们就等着死吧。怎样,怕了吧,怕了就走,休得在这里耽搁。”
这憨厚模样,这幼稚口吻,说他活了几万岁,打死我也是不信的。
我虎着脸说:“小弟弟,话不要说的这么满。刚刚是谁被打得满地找牙的,你现在还有底气说出这些话来,忒不要脸。”
梼杌似乎被我气着了,指着我的食指都有些微微抖动,咬牙切齿的跺着脚骂我:“你这臭丫头,谁满地找牙了?谁不要脸?谁是小弟弟了?老子梼杌活了十几万岁,你才多大就敢在我面前称姐姐。”
我准备了一肚子的狠话正要还击,却被十七开口拦住:“长安我们走。莫要与他多费唇舌纠缠,办事要紧。”
我点头说好,瞪了一眼梼杌。谁知转身欲走之际,梼杌咻的一声竟已挡在我面前,他很着急的问我:“你叫长安?长一的长,十安的安?”,然后拽住我的手迫切想要得到答案。
十七将他握住我胳膊上的手使劲儿扳开,单手把我挡在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梼杌。
梼杌仍旧直直凝视着着我,眼睛有些湿意,布着微微血丝。他这番举动,似乎认识我一样。我想,难道我梦神的名号已经如此响亮,传遍四海八荒、九州大陆了?若是如此,我实在觉得欣慰。可看他一脸悲切的韵调,又不像是在钦佩我。难不成,他就是那个要圆梦的有缘人,可他这活蹦乱跳的样子,哪一点像是将死之人?
“你说,你是不是长安?”
与十七对视一眼后,我重重点头:“是,吾乃梦神,双生河畔第一美女是也!尔认识吾?”。介绍完后,我就心虚了。我突然觉着,这般自我介绍着实有些夸张。自己觉得别扭不说,还遭到十七和飞天的双重嫌弃鄙薄。我隐隐感到,他们都离我远了几步。
我清了清嗓子,正式说到:“是的,我就是长安。”
梼杌似被什么撞击一样,呆滞的凝视了我半晌。脸上表情变幻,又哭又笑,诧异中带着一丝喜悦,期盼中又有一点失落,如开染坊一样丰富得很。那个……我似乎又在多想了。不过我能感到,他像是在等我一般。我看着他这魂不守舍,痴痴呆呆的模样,倒是看出几分将死之人的特性。
我欲告知此行目的:“我这次来是为了……”却又被他打断。
他声音突然变得有丝沙哑低沉,不似刚刚那般不屑冷漠;“你居然都长这么大了,时间真快——真快。”
他兀自述着,像在回忆往事感叹韶华易逝。继而又看着我说:“不过,你倒是不怎么像她;也不对,你的眼睛像她,不,还是鼻子像,这样看来嘴似乎也有些像。”他将我从头打量到脚,终于得出一个完整结论:“你与她,有四五分分相似。”
我一脸茫然的看着十七,他亦是如此。
我不自在的耸了耸肩,打断他的沉思:“冒昧问一句,你说的她,是谁啊?”
他震惊道:“自然是长一啊!”
我:“长一,又是谁啊?”
他叹息声绵长幽怨,降低声量道:“自然是你阿娘。你真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