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weepthesadnessunderthecarpet,oryourbitternesswillemergewartsandall。
把悲伤掩盖起来吧,不然你的愤懑就会毫不避丑地显露出来。
——摘自窦泌的心情随笔《**裸》
四面八方的风狠狠咒骂,我恍惚间好像又看到了鬼火,它们阴森地吹气,闪闪烁烁地飘到我头上来。哀号很渺茫,回音时远时近地回旋,然后飘忽着说:“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我有些痛苦地踉跄着向后倒去,扶住了结实的桥栏,但心却好比不安的铁索,前前后后地摇。
“哼,别演了,你这种人是没有心的,痛苦给谁看呀?”
大妞吧唧着嘴,美滋滋地咬下最后一口果肉,然后表情木然地看着我。我知道,她该是开心了吧,看到我痛苦,她该是开心了吧,她最大的快乐,就是我不开心吧!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出卖我,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啊?!”我不解地向她吼去,只觉得心空了,好像就那么霎时间,我什么都不记得。
“无冤无仇?!可笑,你还真敢说!”
大妞拿指甲剔了几下牙,然后把手上的果核扔进了水里。
“哗啦!”像是一条垂死的鱼高高跃起的挣扎,那被啃得不成形的苹果嘭地一下子掉到了水底没了影。大妞从不远的桥头走近我,脸上挂着的表情,依旧是看不清情绪的木然。
“我不介意提醒你,”她气得抽搐,纤细的指头用力地指到我头上来:“是你!是你抢了我的阿哥!”“竺寸草?”我一副终于明了的样子,尘封的记忆像是受惊的涟漪,一点儿一点儿地浮出水面——
“蜜豆你还好吧?”
“好?!是啊,我很好,好得我想死!换你被她咬咬,你试试?!”
“说话别那么大火气嘛,她比你小,你大度一点儿行不?”
“竺寸草!我发现你真的很护短!就因为我比她大,就任由她骑到我头上拉屎拉尿吗?你真是混蛋扯淡王八蛋!”
“你啥时候变得这么酸溜溜的,我牙都快酸掉了!”
“酸溜溜的是她不是我,来,瞅瞅,看到我手上这牙印没有?我敢保证,她绝对喜欢你!”
········
哦,我忘了她是他的影子的,我该记得她是他的影子的,这么明显的牵连,我怎么可以不记得,这真是太过难得的糊涂!
“哦,我明白了,原来你是因为妒忌。”我摇头,很无奈地冲她摊摊手:“但是可惜啦,你妒忌错对象了呵。”
“我呸!你少狡辩!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疏远寸金哥哥就是为了要靠近我阿哥,你想勾引他,把他从我身边抢走!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为了你,他不惜丢下我跟阿爹去城里找你,为了你,他竟然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了几天几夜!要不是因为你,我阿哥早就接受我了!你是我的噩梦,简直是我的噩梦!”
她抓狂地数落我的百般不是,我万般无奈地看着她,依稀地觉得她其实也不是什么奸恶小人,只是一个时而糊涂到用小人的手段去感受奸恶的小大人,只是一个被爱情逼疯了的可怜人,也只是一个不能让自己爱的人,变成自己爱人的,可怜的女人。
这就是爱情吗?可怕的,心碎的,难受的,苦涩的?!我不知道,或许,也依稀知道,唉,约莫此般说不清,那般道不明的才是爱情吧,要是谁都能了解,那爱情,也就不是爱情了吧。
我们总是这么糊涂着,却也总是这么糊涂地清醒着,真不知道这样的矛盾,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你去死吧!”
就在我急思冥想的时候,一双冰冰凉凉的手狠狠地掐到我脖子上来,我本能地用手去拉扯那股令我窒息的力道,缓过神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大妞,她眼里充斥着血丝,那是比磨牙吸血还要丧心病狂的愤懑,滚滚逼近的杀意已经吞噬了她的理智,她咬牙切齿的狠相,活像一头蛰伏于暗夜的野兽!
“松···,松手···,松···手···”
我用力地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儿,好像每一分气力,都是用生命在呐喊。大妞充耳不闻,她却依旧掐着我的脖子,手上的力道用力了一些,又用力了一些,企图像是想要把我捏碎。
我慌了,卯足最后一丝力气,使劲儿地朝着她的小腹踢去,她啊地尖叫了一声,这才松开我,捂着肚子蹲到了地上。
“咳咳咳~”我剧烈地咳嗽着,几乎要把肺给咳得跟超负荷的导弹般,轰隆隆地炸掉。
“咳咳,死丫头···,”我清了清嗓子,很是生气地吼她:“你是想谋杀吗,咳咳咳~”
风吹得是那么地后怕,我心有余悸地站远了些,大妞长长地望着我吁了一口气,然后猛地站起来,指着我忿忿地叫骂道:“这都是你逼的,你不该跟我抢的,你不该的!”
“没人跟你抢,更没有人逼你!一直以来,都是你在逼你自己!”
一**的声浪像远古时代的击缶,石桥瑟瑟地,有了轻微的回响,恍惚间,水里倒影摇曳,似乎一幕幕袅袅的烟云,都要浮出水面。我走到了桥中央,望着她因愤怒而变得越发通红的眼睛,觉得像是雾里看花般,已把所有的悲欢都看穿。
“你的爱太狭隘了大妞,”我走近,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就算没有我,竺寸草也不可能喜欢你这么一个自私自恋的人,从始至终,你爱得人只是你自己!”
“你胡说!”她抹去眼角的泪,异常极端地说:“我为了他可以去死,你能吗?你肯吗?你敢吗?你做得到吗?”
“我没必要回答你这个问题,但我可以告诉你,别说我和竺寸草没什么,就算我和他有什么,也轮不到你插话儿!”
“你!贱人,贱到连脸都不要的贱人!你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她狠狠地扬起巴掌,说着就想往我脸上甩。
我咬牙,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朝我砸来的冲动,狠狠地瞪着她说:“别再想跟我动手,因为你他娘的不配!”
我轻蔑地甩开了她,她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最终嘭地撞到了石墩上,在石栏上扶稳。“你!你··”很奇怪,从先前到现在,她一直咬牙切齿地瞪我,但不过几秒的功夫,她原本充斥着嚣张的眼里,忽而一下子漾开了委屈的泪,那点点的波光,几乎要把世界哭到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