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初冬,刺骨的朔风仿佛是从天庭里直接吹将下来,横扫着人间的一切。那冻得坚硬的土地,则永远是骑士们最好的舞台。
沿着古道,有一支黑色的骑兵部队正在飞快地奔驰着。冰冷的风,冰冷的皮甲,冰冷的兵器,马背上骑士们的表情也是冰冷严肃的。队伍里高挑着一柄巨大的黑色旗帜,旗帜上绘着一只白色的狼头!这是辽国皇帝禁卫军中最为强悍的果毅军的独有标志,这支军队中的每个人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
耶律乙辛挺直着高大的身躯骑在一匹身骨奇大的黄色骏马上,黄马正雄赳赳地驮着主人奔跑着,粗大的马蹄踏在冻硬的土地上,发出沉闷而有节奏的哒哒声。他听从了单登的意见,在皇帝惊慌失措、王公大臣们犹豫畏缩之际,用豪言壮语表达了杀逆卫国的决心,自告奋勇向顶头上司许亲王耶律仁先要求担任讨逆的先锋官。许亲王耶律仁先正在为没有人敢于做先锋将军而发愁,在这个时候,耶律乙辛以一名热血青年军官的形象出现在讨逆大元帅的军帐里,令许亲王喜出望外。他立即向皇帝推荐了耶律乙辛,皇帝则下旨令耶律乙辛代领果毅军指挥使兼皇家禁卫军总指挥,授予琅琊将军的军衔。讨逆军先锋将军官印刚交到耶律乙辛手里,他即率领着自己的果毅军辞别元帅耶律仁先,向着叛军的先头部队直扑而去。
果毅军在秘密进行着急行军,他们正抄小道扑向耶律涅鲁古的叛军先锋部队。前面不远处突然扬起了红色的飘带,这是派出的斥侯向耶律乙辛发出的信号。耶律乙辛抬起右手一挥,身后立刻转出一柄土褐色的旗帜来,引领着一支骑兵向着右侧跑去,飞快地向远方包抄了过去。耶律乙辛看着这支队伍渐渐消失在远处的胡杨林中之后,才带住黄马的马头,放缓了速度,后面的骑士们熟练地与主将保持着同步,大队骑兵缓缓逼近了前方的一座军营。
这座军营背靠着黑牛山的余脉,布置得无懈可击。耶律乙辛在距离军营五箭之外停了下来,身后的骑士们则老练地进入各自最合适的战斗位置,骑士们把铁矛尾部钉进地里,勾住战马马头边的铜环,整支骑兵队伍就象凝固的雕像,排列在敌人的军营前面。
耶律乙辛一点头,身后唰地飞出一支响箭来,射向敌营,刺耳的啸声划破天际。过了片刻,敌营的大门打开,里面飞快地跑出来两列骑兵,都是灰色的皮甲,灰色的战袍,在城堡前面左右分列开。他们站住位置后,一起张开手里的大弩,一切在他们大弩射程内的对手都将即刻被射杀。接着,城门里出来一列高举战旗的士兵,他们一律步行,手中的战旗颜色各异,旗帜上部都飘扬着代表辽国南方军队标志的红鹰飘带。旗兵们站定之后,城门里开始跑出来大队的骑兵,也都穿着灰色的甲胄,这些骑兵快速跑进各自的作战位置,然后骄傲地向着对面的敌人昂起了头颅,脸上满是不屑的神色。
一阵胡号声后,一个粗壮凶狠的将领骑着一匹枣红马冲到了前面,他后面紧紧跟着十二名身材高大的骑士,他们都手握着铮亮的战刀。那主将扬了一下手,一名护卫骑士张开强弓,向对面方向射出一箭,这枝箭斜落下来插进了地面,这是向敌人发出的挑战。
耶律乙辛从黄马的屁股上摘下一个皮囊来,扬头喝下了几口皮囊里浓烈的烧酒。接着,他身后的果毅军骑士们也一起摘下皮囊,扬头喝下烧酒。在他们甩掉皮囊的时候,这支果毅军里的每一个人都明白,一场恶战即将要开始了。
耶律涅鲁古观察着这支突然出现的敌军,他发现眼前这支骑兵士气虽然不差,但人数不会超过两千人。这样一支军队敢于挑战自己率领的上万名久经战阵的南方军先锋部队,简直是不自量力。
涅鲁古冷笑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天色,初冬傍晚的太阳已经渐渐隐落在山脊背后,战场上灰暗朦胧,连敌人的样子都看不清楚。他恼怒地吐着粗气,敌人的出现打扰了他的享乐,原本他现在应该正在喝着酒吃着肉,搂着那几名刚捉来的民妇取乐呢。
“哈易布,问问这是什么地方的军队,领头军官是谁。”涅鲁古发出命令。
卫队长哈易布打马出来,对着耶律乙辛的方向叫道:“嗨!对面是什么地方来的队伍?头领将军是谁?”
一阵冷风吹过,对面黑压压的队伍中声息绝无,在灰暗的天色里,显得鬼魅一般恐怖。
突然,一匹黑马飞快地跑向哈易布,哈易布的嘴刚刚张开想说话,一枝羽箭便“嗖”地射来,一下子就钉进了哈易布的脑门。
变化来得太快,即使是涅鲁古这样久经战场的将军也吃了一惊,他看着自己的卫队长一声不吭地扑倒在地,连抽搐都没有就已经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