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re市的?”
“是呀!您怎么知道?”
“你的口音像。知道鼓楼吗?”
“知道呀!就在我们学校一中的西门口呀……”
“我家就在鼓楼下,我也是一中毕业的……”
真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们两人亲热地说了许久。
老乡警察就开始教育我:“你说她是骗子,你没证据呀!你以后千万不要莽撞,不要无凭无据随便认人,弄不好,人家反咬一口,说你是诬告,你就麻烦了……”我频频点头。最后老乡警察说:“你应该报案才对。下回千万记住了,发生这样的事一定要报案,我们才能掌握犯罪分子的活动规律……”
老乡警察教育了我一番,我看天色不早了,想告辞:“那个个子高高很威武的警察啥时回来呢?”“有事儿?”“我没事儿。是他带我来的,他还没问我话呢。我能不能走?”“能走。他事儿多着呢。你这又不是什么事儿,估计他早忘了。”我便对老乡警察感激了一番,出来了。
这时,天已经昏黄了,华灯初上。我没有回家,我走到了华大的校门口,却没进,我知道我目前灰眉土眼的样子,门卫会把我拦住的,我就不进。
我在校门口徘徊。我该怎么办呢? 我明明知道骗我的李秀丽就在这个校园里,我却入不去。 而且,即便我入去又能如何呢?
我这时就幻想:如果我有一只枪,冲入去,如此如此一番!后果,自己也完了。如果我有钱,就雇几个人绑架了她!这样不行,我没钱。而且一旦事发,自己也完了。这样也不行。
是呀,这些都不行。因为我是谁呀?我啥也不是呀!枪没枪要钱没钱,而且我也没证据!我该怎么办呢?
想着想着,忽然想到:既然这个李秀丽在这儿上学,一时半会也跑不了。不是吗?既然知道了李秀丽这个和尚的庙,她就跑不了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好吧,慢慢地来。在我家乡的那条小河里,有一种小动物,它的学名叫什么,我忘记了,我们都叫它一根筋,它咬人不松口,除非它把那块咬住的肉咬下去,或你把它的嘴扯烂,否则砍掉它的脑袋它也不松口!
我现在就是那个一根筋!我要死死地咬住你,美女骗子!李秀丽!
我恋恋不舍地对着学校,我默默发誓,然后,我便恋恋不舍地默默地离开了。
我激动地立在她和大水盆旁边,心激动地跳着,挤着眼盯着她看。她竟然毫不理会,低头蹶屁股,两手在塑料大水盆里“呼哧呼哧”地洗东西。
我忍不住了,用脚踢了踢塑料大水盆:“喂,停停!”
她抬头看我,眯缝着棉袄眼皮,仿佛不认识我的样子:“干啥?”
傻里傻气又粗声大气的声音,没错,就是这家伙!
“还认识我吗?”我咬着牙说。
“俺不认识。”
“好好看看。”
“俺不认识。”
“装蒜!”我生气了,一脚踢在她蹶起的肥屁股上:“看清楚了,认识我吗?”
“你昨踢俺尼?”她大声地问。
“老家伙!你还装蒜?”我又猛踢了她一脚,或者说一脚跺在她的肥屁股上。她一下跌坐在地上!我准备再给她一脚,她却猛地跳了起来抱住了我:“来人呀,有人打俺尼!”没想到这老太婆真有劲,一下把我抱翻在地,我俩在湿地上滚,终于她压在我的身上,我拼命挣扎!
从这个破烂大院里的各个小屋里跑出不少人,拉开了我俩。我水淋淋地爬起来,看清了,这些人中,有老破烂,小葫芦,还有七八个妇女。
“他踢俺!俺刚洗得衣服,你们看看,把俺踢成啥啦……”老太婆喘着气大声嚷嚷着。
“究竟昨回事?”老破烂问我。那些妇女也跟着向我嚷嚷:“你为啥打人?你凭啥打人?你说你凭啥……”
我向老破烂解释:“大叔,她就是我在火车上遇到的骗子!”
“你不是说是个顶顶俊的,那个女的?你觉得她顶顶俊?”手指了一下黑傻老太婆。
“是两个!一个很俊很俊!一个很丑很丑!那个很丑的就是这个老太婆……”
“臭娃娃!”老太婆插嘴道,并怒冲冲地向我水淋淋地冲来:“你说俺很丑?臭娃娃!俺哪点丑?俺跟你没完……”
我慌忙躲在老破烂身后:“大叔,您听我说!”老破烂伸手拦住了老太婆:“你先听他说!”那些妇女也纷纷地说:“让他先说!”
老太婆停下了,双手叉腰,向我吼道:“你给俺说!臭娃娃!俺跟你没完!”
我赶紧把火车上的事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这群妇女却同声说:“不可能!好几个月了,她连汽车也很少坐,火车她根本没见过,因为白天她几乎天天跟俺们在一起。”说起一个多月以前的那天,这群妇女都作证:她那几天根本就没离开这村,一直和她们在一起,坐什么火车?小葫芦也说:“俺也可以作证,那几天她就在院里,和俺呆在一起!”
最后,说来说去说:我认错了人!
我以为,这些人都是她的人,说下去也没用,我先回去再说。我要走,老太婆却双手叉腰,水淋淋地挡在我和老破烂面前:“他踢了俺两觉!凭啥?俺跟他没完!”
“先让他回去洗洗脸换换衣服。有啥事俺给解决。”老破烂说。老太婆竟不再说话,显然这个老破烂很有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