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萧逸轻描淡写道:“不过一时疏忽,那南霖大将庄成英倒聪明,竟让他走脱了。”
箫烨对萧逸道:“去让木月替你看看,这里有我。”
萧逸点头:“五哥来了我便轻松了。”笑着下马入了营帐,将军中事务尽数丢给了箫烨。
木月命人将帐中火盆添旺,小心帮萧逸解了战袍,一见之下便皱眉:“再深几分便见骨了,流了这么多血,你定是伤着以后还逞强。”
萧逸未受伤的手撑在军案上,闭目养了养神,睁开眼睛依旧是明朗带笑:“身为主帅,便是这条臂膀废了也不能露怯。”
木月边替他重新清理伤口,边轻声埋怨:“你是皇子之尊,何必这么拼命?”
萧逸道:“军中一视同仁,只有将士兄弟没有什么皇子王爷。”
“倒不愧自少便跟着五哥,说话口气都一样。”木月无奈。
淡淡清凉将伤口火辣辣的疼驱退几分,药汁的清香盈于身边,萧逸笑说:“还是你这伤药灵。”
“走前不是给你带了吗?”
“赏给受伤的将士了。”萧逸随意道。
木月知道他便是这般性子,也没办法,取来绷带敷药包扎,突然看到他肩头一道淡淡的伤痕,随口道:“这是以前的旧伤。”
木月不怀好意地将绑带一紧,萧逸“哎哟”一声,满脸苦笑:“真是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女人!”
木月挑着眉道:“不怕受伤就别喊疼?
萧逸脸上浮起既往俊朗的笑容:“对了,有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木月问道。
萧逸自案前取出个小锦袋,木月打开一看,惊讶的抬头:“你从哪儿弄来的?”
托在她掌心的是一道小巧的绿幽灵串珠,清透的水晶体中生长着神秘的暗绿色的花纹,相得益彰,幽雅而美丽。第七道玲珑水晶,木月白希的手指轻轻握起,指尖触到水晶冰凉的温度。
“听五哥说你喜欢这些串珠,收集了不少,偶尔得到便给你留着了。”萧逸道。
木月月眉淡扬,低声笑道:“若是让五哥知道你给我这个,怕是要怪你。”
“嗯?”萧逸奇怪。
“什么事背着我呢?”随着清淡的声音,营帐被挑开,箫烨进来正听到木月的话。
木月将那串珠一握,往身后一藏,巧笑嫣然:“保密!”
箫烨眼光掠过她眸底轻轻一停,她不说他便不问,只自己抬手倒了杯茶,不慌不忙坐下来。
终于是木月忍不住:“你怎么不问萧逸给了我什么?”
箫烨中指轻动弹上茶盏,淡淡道:“过会儿把你们俩个分开审,才知道说的是不是一致。”
木月撑不住笑了,萧逸亦笑道:“我看还是招了吧。”
木月便将那串珠拿出来,箫烨幽黑如墨的瞳孔微微一敛,薄唇轻抿,意味深长地瞥了木月一眼,说道:“很漂亮。”
萧逸对箫烨心情神色再熟悉不过,立时知道这串珠关系着什么,而且是箫烨颇为在意的事情,一种隐而不发故意淡去的在意,不提不说却放在心底的在意。
木月不待他问,便说道:“东西我笑纳了,事情便有时间让五哥慢慢说给你听,到时候方才你问我的也就明白了。”
箫烨看看萧逸:“改日再说此事,只要届时你不大惊小怪。南霖大将庄成英今日虽侥幸逃脱,但损兵折将也够他消受。”
萧逸听谈到军务,便略收起了漫不在乎的神情:“仗虽是胜仗,但南霖大军六千精锐骑兵险些全军覆没,以后要引他出战便难了。我此次是费了不少功夫把他诱来,他们似是想用拖延的法子。何况南霖主帅原本便谨慎多疑,现在既知虎军也到了幽州,怕是更不会轻易出战。”
兴兵之事拖的越久,天下人心便越乱,人心不定,必生新乱,如此下去步步将入艰难。但于南霖军,却是恨不得四境皆兵灾祸迭起,就此动摇东宸皇族的统治。
箫烨神情肃淡:“派人散发消息,便说南霖大将庄成英率军久无功绩,南霖皇帝欲换人取代他的西路指挥权。”
“逼迫庄成英急于建功,引他出兵。”萧逸接着道:“这消息最好是从燕州那边过来。”
“便让七星阁设法成就此事。”箫烨突然想起什么事:“你这几日将李锋闷的可以。”
平业将军李锋乃是萧逸军中一员骁将,近几总不能率兵出战,着实郁闷得无法可施,几乎每日都来请战,却都被萧逸轻描淡写的打发回去。
萧逸呵呵一笑:“他胸中那股气憋到这份上,届时定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我自有重用他之处。”
木月这边将墨渍微干的一张纸递来,一边调侃萧逸:“可怜李锋不知道有大功在前等着,还得再苦闷几日。”
箫烨一眼扫过,道:“便是这个意思。”
是拟了给七星阁的书信,木月见无异议,再提笔写了几个字,取出一枚小印蘸了朱红印泥清晰的压在下方。
萧逸看她纤细的手指收笔执印,觉得整个军营里肃杀的铁血气氛都在她举手投足中慢慢沉缓着,稳而不戾,静而不躁,本来因战事而飞浮的心就这么沉定下来,恢复了清宁。他静了会儿,不禁叹说:“改日我也娶个这样的王妃,才不输给五哥。”
出了萧逸的营帐,有军将前来禀报事务,箫烨便站在营前略做交待。木月静静立在他身旁,握着那绿幽灵串珠举目望向已然灰沉的天际。
落日低远,在幽州军营起伏的原野间暗入西山,傍晚的长空下大地模糊了轮廓,一种昏黄的空旷弥漫其间,显出遥远的苍凉。
北风萧索,她的目光追随着长野落日微微有些恍惚,收回来落在手中的串珠之上,她一颗颗拈着那冰凉的珠子,若有所思。突然手边一紧,袖袍下箫烨握着她的手不轻不重加大了力道,叫她觉得微微有些疼,却拉回了游离的心神。
抬眼看去,箫烨依然在和副将说着什么,神情清淡目不斜视,唇角微微抿成一道薄锐的线条,暮色下看起来却异常鲜明。他似乎有意用这种方式打断她独自思想的空间,提醒她或者亦有些强迫的意味,要她将心思收拢至他处。
一丝浅笑不期然覆过容颜,木月便将目光流连在他的侧脸,他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注视,眼底轻微的一动,事情也差不多交待清楚,副将行礼退了下去。
箫烨转身,握着木月的手放开,却揽上她的腰间,目光审视她的眉眼慢慢落到了她手中的串珠上,停住。
营帐四周已燃起了篝火,水晶的通透在火的妖冶里闪过光泽,映在箫烨深寂的眼中,他似乎看了那串珠很久,才伸手从她指间挑起,淡淡道:“你还是想要这些玲珑串珠?”
冷风吹起发丝,木月的笑在火光下微微有些魅惑:“很漂亮,不是吗,你刚刚也这样说。”
箫烨抬头望向已经黑下来的夜幕,深眸入夜无垠,再没有说话,只是挽她往他们休息的营帐走去。
进了营帐箫烨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直到木月忍不住问他:“箫烨,你不喜欢?”
木月眉梢往鬓角轻轻掠去,一双凤目便挑了起来:“不过是收集来玩玩罢了。”
箫烨静静地看着她一会儿:“月儿,真是拿你没办法。”
木月眉眼一带流出妩媚的笑,她轻轻靠上他的臂弯,嘴角的弧度越扬越高,终于笑的肩头轻颤。
一夜北风轻,小雪点点飘了半宿,细盐般洒落冬草荒原,不经意便给严寒下的萧索添了几分别样的晶莹。
翌日,天空意犹未尽地低云暗压,冷风扬扬洒洒卷起夜间积下的薄雪,偶尔一紧,打在衣袍上似是能听到细微的破碎声。
萧逸立在右军营帐不远处,好整以暇地看着前方。因臂上有伤,他并未穿战甲,只着了件玄色紧身窄袖武士服,腰间紫鞘长剑嵌了冰雪的寒凉安静地置于一侧,远远看去,人便像一把明锐的剑,英挺而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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