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自己被她叫成清姬,我猛地抬眼瞪向她,也不知道这一眼有多吓人,她凝滞了一口冷气,赶紧缩回手,再不敢碰我。
太后见此境况,终于忍不住了,估计是怕我坏了她不为人知的大事,赶着紧来到我面前,用只有我和身旁的明儿才能听到的声音,低道:“清姬,如今我平阳被桓齮将军围得水泄不通,为救百姓于水火,只有出一质子给他们.....”
质子?
啊,人质,被我猜中了,这人质也没比和亲女好到哪儿去,你这不是欺负我不会说话,强人所难吗?
看到我冷漠到只想顾着自己的眼神儿,她咽了一下口水后,犹似悲凄地急补了一句:“无论你肯是不肯,那桓齮将军今日.....定是要带你走的。”
不能说话的我,只能无声地咒斥着太后:你这厢是要跟我玩亲情、玩民族大义啊,那一切又于我何干,说的这么简单,你老人家怎么不去呀?
太后似乎还想再对我说些什么,我不想再听,在她出声之前别开脸,示意她不要再说了,既然只是一个人质,不是要我拿身体换你们的平安,那好说,也许脱了你的魔掌我就能升天了也说不定,又或者一出了这个庙门,我马上就可以跑路了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太后所说的桓齮将军真的会给我跑路的机会吗?
当我瞥眼看向他时,正撞上他那张超级持重的脸上0度以下的眼神儿,我心下一凄一苦笑,怎么看那个冷头冷面冷心肝的家伙都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
定了定神,长叹了一口气,心里清楚我已经别无选择,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从赵嘉身前经过时,脚不听话地停了下来,虽然心里那么不愿意再看到他,却禁不住莫名的怂恿,眼睛自己寻了去,然后,我自己都料想不到地将一个淡淡的诀别笑容送了过去,一个眼神的轻触,一种说不出的苦涩泛上心头,一波不受控制的情绪从我身上慢慢地扩散开去。
他就杵在那里,一如昨日在林坡里那样,静静的看着我,直到一种叫做“可笑”的东西从我这里爬到他那里,他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一直控制得很好的表情浮现出一瞬间的酸软,仿佛永生都无法解开的心结骤然而成一般,巨烈的波澜在他眼底翻滚过后,清爽的眸子里就只剩下深深的空无。
我轻轻移开视线,无所谓地微垂下头,寂静而无挣的向着桓齮将军所在的殿门走去。
即使已经走出这扇门,我还能感受到来自身后他的目光,心底有如深秋静潭般泛起层层寒意,映着他那张干净利落的脸,茅盾着我不平静的心。
这个什么也不记得的世界里,那夜温暖的大氅,那支牵过我的暖手,那双即陌生又熟悉的眼睛,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