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第三章短梦

没想到吃一顿饭也能遇见熟人。

我点完菜，刚刚放下菜单，对面便坐下一个大男人来，几乎吓我一跳。

定睛一看，原来是张医生。

他现下不上班，穿着休闲服，面上表情也不如医院里那样认真严肃，我险些认不出来。

“张医生。”我叫他。

“现在不上班，你叫我张艺兴便可。”他向我自我介绍。

“张艺兴。”我从善如流。

他朝我笑笑。

哗，他竟对我微笑。

我一副大白天见鬼的表情，我一度以为他不会笑，没想到笑起来让人感觉这么。。。温暖。还有一个酒窝。

“你真是张医生？”我不信。

他一脸疑惑，道：“我自然是，你怎么会这么问？”

“你像换了个人似的。”

他一下子明白过来。

“这是职业需要，”他说，“作医生不可感情丰富。”

我点头，表示理解，“医生都不是人。”

张艺兴不以为忤。

我见他没有反对我的发言，于是愈发变本加厉。

“你平时见我都是这样。”

我仔细回忆我们见面时，板起面孔学他说话：“黄先生，我建议你通知一下家人。”

他被我逗得发笑。

“黄先生，你这人很有趣。”他说。

“你可称我黄子韬。”我也笑，“你叫我叫你张艺兴，你却喊我黄先生，太客气。”

他点点头，喊我，“子韬。”

这人，我叫他别客气，他却一步精简，喊得这样亲近。

“子韬，”他正色，“你该接受治疗，否则会很危险。”

啧，冷面张医生有回来了。

“我不怕。”我亦收起嬉笑，对他正色道，“我已患世纪末绝症，不日即亡，生个癌又算得了什么。总归活不过明天。”

他愣住，随即哭笑不得。

“你这样，你的父母会很伤心。”

他扔出亲情牌，可惜对我不管用。

“家母早逝，父亲早与我断绝父子关系。”我说。

这下他真愣住，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我向他解释，“我喜欢男人，父亲觉得丢脸。我与他已有四年没见面。”

他张张嘴，又合上，大概想要道歉又不知该为什么道歉，一脸尴尬。

他那副样子令我开心，从不曾想那一张铁板脸的张大医生也会有吃瘪的一天。

“听到他人秘辛家史，是否内心窃喜？”我揶揄他。

张艺兴苦笑，“你这人，真是……”

他找不出词来形容，我替他接上，“真是豁达、开朗、看得开？”

“你与我见过的其他人都不同。”他说。

“我可否理解这是你对我的称赞。”我笑。

我又开解他，“这件事我从未觉得难过，你也不要太介意。我父亲觉得我令他难堪，我有觉得他约束我个人自由，两人一拍即合，从此分道扬镳。没有你想的那样伤心难过。”

这时我点的菜刚好送上桌来，缓解了一下我俩之间不自然的气氛。

张艺兴要服务生添一碗米饭。

“介不介意请我吃饭。”他问我。

我耸耸肩，“反正我时日无多，不会在乎这一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