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惠帝五年。
煞白的雪夹杂着狂风,包围了整个长安城。未央宫上的层层琉璃瓦,也逃不过这如丧礼般的白色,洗掉了那往日桀骜的斑斓。像是收起了凤尾的凰鸟,彻底的入眠在了漆黑之夜。
而昭阳殿的嫦美人怀胎十月的孩子,却选择了在这阴寒的时辰降临。
仅靠几支烛火支撑起来昏暗的光亮,还有弥漫在整个屋子的血腥味,都让昭阳殿失去了原有的华贵。来来往往都是换水的宫婢,金盆里面装满了血水。
躺在床上的女人双手扯着床单,吓体是一阵接着一阵让她足以窒息的痛苦,如刀割般,连带着她的皮肉和骨头,都像硬生生撕裂的疼痛。
“一个时辰了,还是生不出吗?”
太后身边的苏嬷嬷站在床榻旁,不透情绪的眼神盯在接生的稳婆身上,一遍又一遍的催着。此时,躺在床上大汗淋漓的她,同样在别有用意的盯着苏嬷嬷。
因为临盆的时候,昭阳殿上上下下所有的丫鬟,全部都被换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从太后寝宫赶来的苏嬷嬷。
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许是时间未免太久,苏嬷嬷终于彻底失了耐心,瞪了一个眼色给稳婆:“快点结束。”
稳婆会意的点了点头,手上的力道开始加重。不管她叫声多么惨烈,稳婆也是硬生生的将孩子拖出。
“不要……不要!”
一点一点,从她身上分离。像是割下了一块血肉般,毫不留情的被扒下了皮骨。粘连着血渣,竟疼的好不真实。涌出来的血水肆意的布满了整个床褥,被昏暗的灯火照着,那染红的颜色像极了被火烧过的夕阳,腥艳,刺眼。
伴随着她几乎要哑了喉嗓的最后一声叫喊,孩子终于出来后叫响了第一声的啼哭。
如释重负。
可这四个字,并不能表达她现在的心情。残存的一点力气,支撑起她抬起手向襁褓中的孩子伸去,但被苏嬷嬷抱向了一旁。
“本宫的孩子……”
“你的孩子?”苏嬷嬷冷笑一声:“谁说那是你的孩子?那个俊俏的皇子,是皇后娘娘所生。”
到这时,她明白了一切。这都是场精心安排好的阴谋,让她没有退路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