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等孩子出生了,你们的好日子也就近了,她现在闹点小情绪,也只是因为怀孩子的女人容易情绪反复,你多包容她啊。”
柳含烟今天话特别多,一直叮嘱着他,希望他们能“终成眷属”。
柳含烟何尝不明白桑榆的心情,跟大多女孩子一样,年轻时候容易将爱情看的高于一切,这个她自己都深刻的经历过。
可也正是因为她的经历,所以才希望女儿在爱过痛过之后,能够学会珍惜和反省,毕竟爱情过后,是真实的生活,得找个疼爱的男人才能让她这做娘的放心。
安成珏,她始终觉得不是个良人,起码是跟薛少宗对比之后,会有这样的感觉,女儿需要的是一个引导她,包容她的男人,所以柳含烟才会感激薛少宗一直以来的扶持和陪伴,这对每一个母亲来讲,有什么比找到这样的女婿更值得骄傲呢?
说实话,刚开始吃着喝着,他确实高兴,可看这番语重心长的叮嘱,心里不免苦涩。
他跟桑榆,这两家长辈都看着对方顺眼,如此天时地利的情况,为什么他们总难以做到人和呢?仅仅只因为他晚了几年,所以无论怎么做,他都没机会了吗?
可是论相遇,他在桑榆还是小丫头的时候,就已经跟她共同患难过。
这种缘分,又该怎么算?
说来说去,都是一团乱麻,几杯酒下肚,他原本就乱的脑子更是一团浆糊。
整晚,他只听着柳含烟的肺腑之言,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再看看桑榆,压低着眼帘,不敢回应他的眼神,这还不明显吗?
这段日子,他们两人都在逃避,已经够久了,难道要一直这样僵持下去吗?
显然,他的心情急转直下,而桑榆也好不到哪儿去。
一直在冒虚汗的桑榆,肿胀着腿,不知是紧张还是抽筋,隐隐发疼。
还好,在她的脊背快要僵掉的时候,他才让大家都散了。
“少宗,我身体不舒服,就不送你们了,麻烦你将桑榆送回房吧。”
柳含烟极力的撮合他们,甚至想现在就将他们的事情定下来。
他无所谓,点头答应。
不知是被今晚柳含烟的话影响了,还是突然安静下来,都开始面对自己的内心,两个人都有点沉默,相对无言。
连日来他们太忙,离别了两个月,又因为母亲的事情聚在一起,却没时间也不敢面对彼此的内心,以至于现在独处之后,格外的沉默。
被他搀扶着手臂,一路向她的客房走着,她忍不住偷偷瞄着他的侧颜。
如果没有成珏,她应该会选他吧。
如果他不是做到这种份儿上,她应该不会这样纠结吧,毕竟她不想做个三心两意的女人,她是爱成珏的。
但是,就算没有如果,她的心配得上他吗?
他太过真挚执着,而她没有将心里的位置腾出来,又怎么奢望跟他继续走下去?
她知道爱而不得的滋味,而她也正让他体会这种滋味,所以她很内疚,但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种困境,连她自己都很茫然。
“你到了。”最终,还是他来打破这尴尬的平静。
陷入了沉思,桑榆还没发现已经站在了房内,愣怔了片刻,就主动提出邀约,“还早呢,你这是要回将军府吗?”
最近他很少在庄园里过夜,即使呆了一晚,也会在第二天很早就离开,他真的好忙,却还一直惦记着她们母女。
“今天就不了,我喝了点酒,回去只会叨扰到我娘。”
他知道他们都有话要说,所以特地留下来。
“你……”到了此刻,她还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去那边坐下来歇会儿吧,你站的久了,这脚也会累。”
刚才在饭桌上,就瞄到她老捶腿,明明是坐着,怎么腿也会累?
被按着坐在椅子上,桑榆也不知是不是这股子情绪上来,反拽着他的手,“坐下来说会儿吧,我好乱。”
“你在乱什么?别瞎想那些没用的。”
语气有些冲,连他只也不知道这种情绪的由来,或许她的乱,也正是他目前的状态,都不太愿意面对吧。
虽然桑榆也不明白两个人为什么这样紧张,但是事情好像并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顺利,接下来他们的对话,让她陷入了无比的纠结之中,一时半会儿无法回答。
“薛少,一直都没好好的跟你说声感谢,虽然即使说了,也太微不足道,但是我还是很感激你,没有你的帮忙,我娘真的不堪设想。”
如果他没赶到,以韩世忠的绝情,她娘迟早会死在那些土匪手里。
如果不是他的相助,她是没可能找到这么好的大夫,得到这么好的药材,她娘也不会回复的这么快,她应该感激的。
“所以呢,你想说的就是这些?”
他的眼睛黝黑,眼里深藏的情感连他自己都快压抑不住,可总想在她的眼里,捕捉到同样的神采,可惜,他没有如愿。
她紧张的拉着他的手,慢慢的靠近她,不是她的肚子,而是她的胸前。
掌下的柔软让他整个脑子都快停摆,无法思考。
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脸快滴出血来,桑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所以我很感激你,但是无以为报,我……”没脸再继续说下去,她只好用做的。
发泄一样的猛地冲上去,用自己的唇堵住了他因为惊讶微张的嘴。
牙齿磕到唇瓣的痛楚并不好受,可是她仍学着轻柔的舔着,吸吮着他的唇,用手臂框住了他欲退开的身体,紧紧的缠在一起。
两个人的身体都在紧张,抽搐般的紧张。
**来的太快,可他却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而且这样很怪。
他有时候真的冷静过头了。
痴缠的两个人,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们都感觉到她肚子里的动静。
孩子在她肚子里踢了一脚,贴的这么近的他也感受到了,这么生龙活虎的样子,他本该高兴,可是这种时候捣乱,看来连孩子都在抗议他们。
他将桑榆推离自己,直直的起身,居高临下的盯着再也不敢有所动作的她。
“说吧,为什么这么做?觉得无以为报,所以想用这种方式补偿?”
桑榆沉默,她的确是这么想的,很无耻对吧?
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他以前不是很喜欢这样纠缠她嘛,所以她……
“你这是以身相许,还是只想一夜放纵,用身体还债?你这脑子就只能想出这个来?”
他努力的压下心中的不快,眉心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语气也更加严厉了些,可心里的火又一次被她挑了起来,怎么也压不下去。
“我告诉你,帮你只是因为我想帮,我见不得你这样,可我还不至于要让你这种报答我。我是对你还没忘情,可帮你不是图你什么,你这样太看低我了。”
他的话,犹如炸雷一般在她的脑海中炸响,炸的她魂飞魄散。
就知道,就知道他会生气,可是这样震怒的他,还是好陌生。
用身体还债,这几个字眼深深的扎进了她的心,以前她不也是这样骂过安成珏吗?
现在她同样这样对待薛少,她怎么这么糊涂,这么无耻?
“对不起……”她现在只会说这句话。
薛少宗觉得很讽刺,那么辛苦的追求,掏心掏肺,即使用孩子都绑不住她的人,却因为他的出手相助,轻易的对他敞开心房,如此峰回路转的情势,不是很讽刺吗?
谁都知道她这么做,只是为了报恩,为了不想对他有亏欠。
这样做,不是因为发现了他的好,而正是因为不想欠他,所以想这样补偿。
倘若相爱,难道不会觉得他这样做是理所当然的嘛?
果然,爱与不爱是骗不了人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是对不起你甩了我,仍然忘记不了你的爱情,还是对不起我无法回应我的感情,所以只能这样肉偿的方式来跟我划清界限?”
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平静,带着丝丝的冷淡。
“桑榆,你真的爱我吗?”
他不想再继续纠缠,只想知道在她的心理,他到底算什么。
她的心里一直坚持爱着的是别的男人,却要为他孕育孩子,真的只是因为他的逼迫?
猛地抬起头,微张着嘴,却怎么也没法直白的回答他。
她是喜欢过他的,在最难熬的日子里,有他还有玲珑薛夫人的照顾,她是深深的记在脑子里的。
他是个好人,能够包容她的笨,她的固执,她该知足的。
可她对他的感情,并不是那么简单,这中间多了一个人,一切就变得复杂。
连她自己都觉得无语,难道她真的那么水性杨花,能同时爱着两个男人吗?
不,她不愿意这样,不想撒谎,却又不想用实话伤他,就是这么为难。
她愤恨的握紧了放在身侧的手,很小的一个动作,却被他精准的捕捉到了。
压下眼底汹涌的情绪,竭力的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她没有回答,一点都没掩饰的抗拒他的问题,即使是谎言,她都没办法对他点头。
“你看,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还要为难自己来取悦我,桑榆,不要将我的感情看得那么脆弱,你如果只是想要补偿我,让我好受一点,就不要这样践踏我们的过去,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我的感情一文不值。”
无言以对,羞愧万分,这是她此刻最真实的感受。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针扎一样,刻进了她的心里,很疼,为他而疼。
她知道薛少宗还是喜欢她,甚至是爱她的,所以他才会想要补偿。
可这样随意的对待他们的感情,只为了对另一份感情负责,就这样纠结的一个女人,最终错失了把握幸福的机会,而她也因为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最后,他还是妥协了,不想为难他们自己。
“你自己也知道勉强自己接受不爱的人,会对别人造成多大的伤害,所以别把自己看的太轻,也别轻视我的感情,我是想最后争取你一次,但不是这种方式,所以在你爱上我之前,我并不想再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如果你想补偿,就好好对我的孩子,将他安全的生下来,在这之前,其他任何事情都不要想,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是的,他还没有死心。
在她还是需要他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依然为她狂跳的的心。
对他而言,所有的东西都比不上她爱他。
所以他想赌,赌她最后会不会爱上他,会不会最终舍不得他和孩子,很显然,她现在还无法做到,所以他在等。
说完这番话,他却没法轻松,无与伦比的严肃让桑榆想抓住他的手,却因为不敢,又垂下了手。
这样的薛少宗是陌生的,至少对她而言,所以他今天是真的动怒了。
他这样认真的拒绝,她怎么好意思再舔着脸说补偿?
知道她一直在伤害他,也一直在尽力避免这种伤害。
可是她的意识,和所作的事,真的是倍道而行,她很苦恼。
“知道了,对不起,我会好好对待孩子,这也是我的孩子。”
轻叹口气,他挪了挪脚步,准备离开。
“那就好,早点睡吧,我也累了,回去了。”
灯灭,转身离开,两颗烦乱的心,终归于平静。
……
深夜的灯火中,另一个人同样很烦躁不安。
一直很用功的安成珏,即使再累也会熬夜读书,今天却一反常态的坐在书桌前发呆。
桑榆很久没有给他写过信了,最近一封信还是过年时候。
他直觉发生了什么事,就写信给父母,向他们间接打探桑榆的消息。
可没想到,他的父母尤其是母亲,会对桑榆有那么大的成见。
只因为他们回去了三个月了,却没见桑榆去看过他们一次,之前他跟父母一再保证过桑榆的人品,他很喜欢她,所以想让父母也认可她。
可好像事与愿违,桑榆家里有事,已经跟他解释过,他能理解,可他的父母理解不了。
他很想化解他们之间的僵局,可今天收到父母的信,才得知桑榆家里出了事。
具体什么原因不知道,可是韩家的传闻沸沸扬扬,一向爱惜名声的父母怎么会允许这样家庭的女儿嫁给他?
他很为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即使有事,桑榆为什么不跟他说,他们可以一同承担,难道因为相距甚远,他帮不了吗?
一颗心再也无法定下来,书里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他只想着远在一方的桑榆。
这种惆怅的情绪一直困扰着安成珏。
愁肠百结的他即使跟着老师出来散心,也没能展露笑颜。
其他人以为他会科举考试而发愁,都在安慰他,可他只是淡笑着回应,心里并没有轻松多少。
谢梓涵也是在这样的巧合下,看到了他深思迷惘的站在船头,独自哀伤的一幕。
淡淡的风掠过他的发,他的衣衫,浑身散发着一股清冷离世的孤傲感。
她怎么就这么喜欢他这个样子呢?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一开始,她或许只是觊觎他的相貌,可是她自己也是一副好皮囊,并没有太过沉迷,可由于他的专情和忠贞,她的视线开始渐渐离不开他。
无论是梅映雪,还是桑榆,他好像都会不惧任何外在因素,一往情深的对待着眼前人。
这种专注,对于什么都不缺的她来说,难能可贵。
尤其是别人趋之若鹜的东西,他却能看的很淡,这点她更加欣赏,比如她的相貌,她的家世,再比如她对他的青睐有加。
被他拒绝多了,也就无所谓伤不伤自尊,反而挺欣赏他的傲骨和执着。
现在,她就是看上他了,跟他耗定了。
撇下友人,她徒步登上那艘船,悄悄走到他的身后。
安成珏在外面吹够了冷风,正收回目光,准备回到船里,转过身,才看到身后正凝视着他的谢梓涵。
稳住心神,他淡淡的行礼:“谢小姐。”
真的好冷淡好冷淡,这要是以前,她肯定会生气。
“你就这么不愿跟我说话?每次见面,你跟我说话能超过十句吗?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她步步紧逼,好奇的质问他。
只不过,这不是生气,只是在试探,在逗他。
果然,他红了脸,紧张的后退一步,才淡然的否认,“不,不是,我没有讨厌谢小姐,相反,我很感激你。”
这是他的心里话,她给了他接近梦想的机会,凭这个,他也不会讨厌她。
“哦!”拖长音调,她悠然靠近,“那干嘛那么怕见到我,更不敢跟我说话?”
“谢小姐是千金之躯,又是女儿家,我必须谨慎本分,不能失礼才好。”
好一个谨守本分!
先前,他这样谨慎,她和爷爷还很赏识,觉得是可造之材,能花心思培养,可现在,作为一个女人,她就见不得他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她能吃了他不成?
感觉到她的怒气,安成珏也还是冷冷的低着头,当做没看到。
最近,关于他和谢梓涵的传闻偶有耳闻,而她好像在人前没有太多避讳和否认,这就更给了别人口实的机会,他不想让误会继续,所以只能退避三舍。
“听说,你将你父母送回乡下休养了?”
聪明的谢梓涵不想给自己找气受,果然的转移话题。
“是的,他们在京城里住不太习惯,我想让他们多静养一下,所以去了比较安静的地方。”
他也懂得分寸,她愿意回避尴尬,那么他就很好配合,据实回答。
“京城里住不惯?可伯母跟我说,她很喜欢这里,该不会是你的主意吧?哦,我想到了,你的心上人也在那里,这是想让父母和她提前相处?”
她故意试探,又兜回到敏感话题上来。
她承认,她依然不死心,也知道他还有个心上人等着他,恰好她还认识这个人,在她眼里,桑榆完全比不上她,所以她不担心。
早就让谢礼怀调查了桑榆的一切境况,想到那个地方最近出现的奇怪事,她就更加期待,他要是知道了这些,会是什么反应。
他被猜中心事,也没太多表情,默认了这种说法。
除了梅映雪的纠缠,他不想让父母受到影响,更是因为他为跟桑榆的将来考虑,父母对桑榆的意见,对他来说很重要,所以他希望他们能够和平相处。
“谢小姐知道的挺多的,我确实有这个初衷,将来我们会成为一家人,所以让她跟我父母相处,也没什么不对。”
他已经将自己和桑榆的未来放在一起考虑,自然会有一家人的感觉。
所以他才会这样努力,希望能够出人头地,给予她更好的未来。
他要让她的家人,还有其他人看到,他是有能力让桑榆过上好日子,她的选择是值得的。
“你确定桑榆姑娘能跟你父母相处的融洽?他们如果不合,你会怎么办?”
她很坏心眼的想要告诉他一切,可是这个恶人不应该由她来做,反正他早晚会知道。
安成珏脸一沉,又一阵沉默。
确实又被说中了,他父母写来的信中,表明了跟桑榆的关系不好,甚至连相处的机会都没有,他父母就已经对桑榆有着不好的观感。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可他还是想坚持说服父母。
“人分很多种,没有谁一开始就一定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好,会相处的愉快,只要尽力就好,我相信努力能改变结果。”
安成珏坚持自己的信念,言语中带着不经意的倔强。
他对桑榆的感情,是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这样的坚持,丝毫不动摇,还真让人沮丧啊,谢梓涵浅浅一笑。
她知道适可而止,不再多纠缠,相信会有事实让他改变想法。
“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希望你将更多心思用在读书上,离会试的时间不多了,我还等着你的好消息。”
“我知道,我会努力。”
即使不为谢家的厚待,也要为他的未来打拼,他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桑榆在等着他,他不能让她失望。
……
“小姐,大夫来请脉了,现在请他进来吗?”
云儿不声不响的出现在她身后,她轻嘘了一声,回望了一眼还在安睡的母亲,轻轻的走出房间,“让大夫进来吧。”
吴大夫是薛少宗请来专门给她诊脉的大夫,以前不想太折腾,总是半个月才看一次,可是肚子越来越大,月份也越来越大的时候,薛少宗就强制的要求她隔个三五天就要查看一次,他很紧张,她没办法,只好配合。
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师傅被领进门,从看到她就绽开笑颜,乐呵呵的向她问安。
“哎哟,吴大夫,我算什么小姐,您这么大岁数了还跟我客套这个,咱还是先看看孩子再说吧。”
她干脆的伸出手,静等着他的诊断,吴大夫只是弯着眼睛说:“你这爽朗的性子就该多笑笑,这样孩子生下来也会很爱笑,这样多好。”
他很喜欢给桑榆一些建议,关于怎么养胎,怎么调试身体和心情,不但医术靠谱,更让人从身心上觉得愉快,所以桑榆很喜欢跟他说话。
摸着脉象好一会儿,吴大夫慈祥的说:“还好,脉象很平稳,不过你这身体是不是最近火气有点旺,脚容易水肿?”
“对对,我现在腿肿的有些穿不进鞋子了。”桑榆立刻像说到心坎里了,急于向吴大夫讨教办法。
“哈哈,这也算正常,肚子都那么大了,母体承重大,下半身自然受到压迫,阻止了血液回流,脚确实容易水肿,平时多注意休息,少喝点水,更少碰过咸的食物,保持心情的愉快,肯定会慢慢消肿的。”
她不放心,还是追问:“真的吗?可为什么我最近总觉得心发慌,手心出汗,这只是因为我太紧张的缘故吗?”
吴大夫收拾好药箱,端坐在她身旁,语重心长的劝解她。
“也算是吧,头一胎都会紧张,而且也没有经验,心里会很没底,坚强点,会好起来的。你看我已经是个老头子了,还是要想着怎么更愉快更轻松更久的活着,你年纪还小,怎么就不能克服呢?想想关心你的和,想想你的父母,也相信你对孩子的心,这种爱是很奇妙的,它会让你看到奇迹。”
听了这些话,她的心里才算有了底气。
她和孩子都会平安的,只是她太紧张了。
送走了吴大夫,她看到门外的云儿轻轻的,却挺着急的走进来。
“怎么了?”
“小姐,安家那边传来消息,张妈说安老爷生病了,咳嗽不止,今天早上甚至都吐了血,找大夫来也只是开了些药方,说要静养,别的什么都没说,安夫人不信,总害怕还有什么病情没说出来,正在家里闹呢,张妈抵不住,所以传话过来,让您想想办法。”
桑榆心一惊,怎么会突然生病?这是多久的事了?
“另外请了大夫看过安伯父了吗?他这样子有多长时间了?”
“有两天了吧,也请了其他大夫,还是一样,所以安夫人才不信,总觉得我们在敷衍她,小姐,安夫人这样是不是不信任我们啊?”
云儿替桑榆不值,小姐现在也是有身子的人,为他们这样忙碌,怎么还被埋怨呢?
当初桑榆多么用心的布置安家的房子,还找好了佣人,连云儿自己都被桑榆不时的派去那边打探消息,二老一有点头疼脑热,缺什么东西的,桑榆一准立马安排好,就这样还捞不到他们的好话。
桑榆知道安家二老心里因为什么而不舒服,可是她无能为力。
她可以尽心的为他们做到最好,让他们过得舒适,可是成珏希望的是,她能跟他的父母相处融洽,她连出现在他父母面前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相处愉快,这会被长辈视为无理不敬,所以他们生她的气,她完全能够理解。
“不要再说这些了,能治好病是最重要的,安伯父开的药方你知道有哪些药吗?”
“有,我让张妈给了我一份,她说所有大夫都这么写的,可安夫人不信,所以让我拿来给你看看,这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桑榆找来大夫问过,这药方确实没问题,甚至有一些还是挺贵的药材,所以很可能是安伯母过于紧张。
她心里有愧,所以尽管身体不便,她还是想亲自去帮安伯父抓药。
“小姐,你不必这样吧,你身体不方便,大家都能谅解,况且即使你做了这么多,他们也未必领情,这些药我们来抓,一定不会搞错了,您还是呆在家里休息比较好。”
可桑榆哪儿会放心,这是成珏的父母啊,她必须要做到最用心。
“走吧,哪儿那么多话,娘的药也快吃完了,我也要帮她买的,而且我好久没走出去了,顺便逛街买点东西,不正好吗?”
来到药铺,桑榆很用心很细致的跟掌柜对了一遍药材,确定不会弄错,才让店里的小厮包好。
没办法,以前弄错过,这样的经历让她不敢再有闪失。
何况这是给成珏父亲的药,自然更要用心。
步向里屋,准备去看给她娘的配药时,她听到门外走来一个妇人,很焦急又很沮丧的跟掌柜在交涉。
她没有多停留,还是去到里屋,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在空气中飘散。
她闻了一下,很香的味道。
“小姐,您要的药材给您配好了,我派人给您送到前头包好,您看行吗?”
桑榆点点头,顺便问道:“这是什么花,挺香的。”
她对这些花花草草不是很精通,但很喜欢这样漂亮的生命。
“哦,这是风信子,一种稀少的品种,我们这儿的师傅从很远的地方带回来的,香味很浓吧?我也觉得挺好闻的。”
她点点头,多看了几眼这形状怪异的花朵,笑着走出去。
“小姐,我们的药已经好了,咱们走吧。”
在外面一直守着的云儿过来跟她说话,本以为这样就可以离开,可没想到事情会峰回路转,以至于这一面的恶缘,后来会对桑榆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等等。”背后一声怒吼。
她没意识到这是在对她说话,所以继续往前走,直到有人上前拉住她,她差点趔趄。
幸好,云儿手脚快速的扶住她,她条件发射的护住肚子,愤怒的瞪向那个鲁莽的人,没想到是个妇人。
“大娘,请问有什么事吗?”她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脸也有点沉了下来。
难道没看到她是个有身子的人,不知道这样鲁莽会伤害到她的孩子?
可对方似乎没看到她的怒视一样,指着云儿手里的药包。
“你拿了我的药,都没说一声,就想走,这等同于偷,你知道吗?”对方说的很严重,丝毫不怕把事闹大。
桑榆气急,她从小到大还没人说她偷过东西。
“请你把话说清楚,这样污蔑人很没有教养,你的药怎么会在我的手里?”
对方撇了一下嘴,显然也毫不客气的回击。
“掌柜的将我的药配好,就放在前台桌上,我就走开一会儿,回来就没有了,正好看到你身边这个丫头拿着一包药走了,不是你们拿的,那是谁?”
“你不要血口喷人,这明明是我们的药,还是掌柜亲手拿给我的。”云儿怒斥,转而对桑榆说道:“小姐,你相信我,我不会连这个都弄错。”
她轻拍着云儿的手背,示意她放心,转头对那位大娘尽量耐心的劝诫。
“大娘,这铺子里的药包的都一样,你怎么就确定我拿的是你的呢?要不我们请掌柜来打开看看这药的成分?看看是你的,还是我的?”
她之所以确定是她的,不但是因为同时包在一起的,还有她娘的药,这点她不会弄错,而且那药力问着一股味,不是药味,而是香味,是刚才在后面闻到的,就更加确定是那位捣药的小哥包给她的。
“问就问,赶紧叫掌柜的过来验验。”
妇人也不惧怕,更是仗着老资历,不想被这个小姑娘给比了下去。
原本以为一目了然的事情,叫来师傅验过药就好,可她们得到的答案是,她们两人领取的药是相同的,也说不好是谁拿的睡的。
“怎么会这样?这明明是我的,云儿,把药方给他们看看,你们说过是按着药方抓药,难道又给我弄出差错?”
桑榆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却仍难免有些焦躁,一种她最近难以控制的焦躁。
“还看什么?这明明就是我的药,我没时间跟你耗在这儿,我们家还有人等着煎药来喝。”
妇人抢过她手中的药,就想走,却被身后赶来的掌柜和小厮连连叫住。
“安夫人,请留步,对不住您了,这次真是我们的失误,我这个徒弟将您的药跟别人混在一起拿走了,所以您才没拿到药。”
没错,这位蛮不讲理,跟桑榆一直在争执的妇人,就是安成珏的母亲。
家里老爷病了,赶紧出来买药,这不因为心里着急了点,跟人闹了这么个误会嘛。
被人当场解释误会,安夫人的老脸挂不住,想到刚才跟桑榆的对峙,怕丢人,索性不吭声。
桑榆也懒得理她,见掌柜出来解释清楚,没多说什么,拿着她自己的药,就走了出去。
安夫人讪讪的跟着掌柜走进里厅,讨要个说话。
掌柜的很痛快,知道这位夫人脾气急,这次他们错了,就主动赔礼道歉,还主动送了几位补药,才让安夫人没话说。
正要赶着回家跟老伴儿煎药,没想到又在门口,跟桑榆撞了个满怀。
安夫人当时就被撞倒在地,桑榆也好不到哪儿去,直接跌到在身后的云儿身上,云儿成了个人肉垫子,才免于让桑榆重重摔到地上。
这一下子,可把桑榆吓坏了,生怕孩子有个闪失。
刚才是她太冒失了,可为什么她每次出门,总能见到这样见鬼的情形?
她就怕这种局面,碰到熟人就跟见了鬼一样,很怕肚子会暴露。
可是这次见到的是薛夫人,除了她娘,最疼爱她的长辈啊,她跑什么?
见到薛夫人的马车驶过街道,甚至朝她这边看过来,她差点停止了心跳,迅速低下头,往回跑,这才跟人撞了。
可看清被她撞倒的人,天哪,今天到底是什么黄历,她怎么总这么倒霉。
“夫人,对不起,我扶您起来。”
这次换成她有错,所以她主动示好,被云儿扶起来后,就赶紧搀扶着安夫人。
“你走开,不用你多事,你故意的吧?报复我刚才误会了你?小小年纪这么记仇,真是没家教。”
狠狠的推开桑榆,安夫人别扭的从地上爬起来,腰好像扭到了,不得劲,只能强撑着站起来。
桑榆叹气,这也是个倔强的人,既然人家不稀罕她的道歉,那她只好旁观。
“你怎么回事?撞了人还这么无动于衷,心肠也忒狠毒了。”
嘴里一直唠叨个没完,药铺里其他人都望向她这边,桑榆莫名的觉得今天真是灾难日。
“对不起,夫人,如果您觉得身体不适,这里就是药铺,可以抓点药回去吃,我来付钱。”
本是很正常的道歉,可安夫人偏偏曲解了她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觉得我买不起药?我看你才该多吃点药。”
安夫人的回嘴一点也不客气,口气里的不屑和不满更是达到了极点。
“大娘,你也太过了点吧?别得理不饶人,刚才你污蔑我们是小偷,我们也没计较,这次撞倒了你,我们也道过歉,也愿意出钱给你买药看病,你还想怎样?你刚才那么一撞,还差点伤到我们小姐的孩子呢,万一有个好歹,你肯定没跑了,还能这样污蔑人吗?”
云儿先于桑榆发火了,她不许别人这样对待小姐。
“你别胡说八道,她不是好好的,孩子如果真的没了,关我什么事?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故意讹我?”
安夫人不接受这样的指控,原先的不满和焦急到了极点,所以口气更加不客气。
“夫人,你太过分了。”
太过分了,她气的有些发抖,一忍再忍,居然得到更加毒舌的反击。
说她就够了,居然连她的孩子也诅咒。
她万万听不得这样的说法,即使是假设也不行。
拍拍灰尘,安夫人也不再搭理她,眼神讥讽的看了她一眼,独自走了出去。
“小姐别生气,这样无理取闹的妇人,咱不跟她一般见识,还是孩子要紧,你千万不能动气。”
对啊,为了孩子,她更不该因为陌生人的话置气,因为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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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更又来了,马甲已经疯了~\(≧▽≦)/~